聂辉此时才抬起头,瞪着仇浔。
聂晖道:“我喝的是你的酒吗?”
仇浔道:“不是。”
聂晖道:“你喝了我的酒,我让你付银子了吗?”
仇浔道:“没有。”
聂晖道:“那就闭嘴,喝酒。”
仇浔笑着道:“闭着嘴可就喝不了酒了。既然是兄台请客,我自然是要多喝一些的。”
聂晖没有理他,拎起酒壶,酒顺着壶嘴流进他的嘴里,喝完便痛苦的闭着双眼,脖子和脸憋得通红,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聂晖道:“酒没了,你去要点来,记得给我带一壶烧刀子。”
不一会儿,仇浔拎着两壶烧刀子回来了。
聂晖道:“看来你对我的酒量很自信。”
仇浔道:“另一壶是给我自己喝的。”
聂晖抬起头,但眼神里早已没有刚才的怒气,黯淡的眼光似乎逐渐明亮起来。
聂晖笑道:“来,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这是仇浔第一次在天河马场以外的地方看到聂晖笑的如此真挚。
仇浔倒满了酒,拱手道:“多谢兄台相邀,鄙人以此酒敬兄台!”
聂晖道:“相逢即是朋友,无需这些虚礼,干!”
二人举杯,一饮而尽。
酒这种东西真的很奇怪,它能让两个亲近之人打的不可开交,也能让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一下子成为好朋友。杯酒诉衷肠,冷酒下肚,却能让整个身子暖和起来,给本该醉倒昏睡的人无限的力量。
仇浔和聂晖就这样一杯又一杯的喝着,两个人一会划拳,一会痛哭,一会又哈哈大笑。掌柜看着这二人,仿佛是在看两个疯子。
聂辉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仇浔道:“既是萍水相逢,名字便不重要了。我不会告诉你我真名,想必兄台也同样如此。”
聂晖大笑道:“兄台说的是!你我萍水相逢,问那些无关紧要的作甚!只需把酒言欢,至于身份过往,就暂且忘了吧!”
又是一杯酒下肚,聂晖重重的趴倒在了桌子上,喃喃道:“我是……我不是……”
聂晖一直低语着,声音越来越弱,没一会便响起了鼾声。
他终于是醉了过去。
仇浔起身,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然后披在了聂晖的身上,转头走向早已睡着的掌柜。
掌柜睡得正香,突然被喊醒,看到了仇浔,刚想发火,却看到仇浔拿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照顾好那位公子。”说完,仇浔便转身离开了。
掌柜掂了掂银锭,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别说照顾,就算是等他酒醒后送他回家,掌柜也是愿意的。
没一会儿,掌柜就腾出了一间房,把聂晖扛到了房间内的床上,给他盖好了被子才出去。
钱这种东西,很多时候比什么都管用。
仇浔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开始疯狂呕吐。
他必须把酒全部吐出来,否则他也很快醉成聂晖那个样子。
虽然来之前,仇浔早已提前喝了醒酒汤,可不知为何,看到聂晖,他竟也控制不住地想灌醉自己,他也实在不明白,最后走的时候为什么要给聂晖盖上衣服。
他明明是仇人的孩子。
他恨梁王,也恨聂晖。他恨凭什么聂晖可以安然无恙地诞生,而仇语薇自出生就失去了母亲。
可现在,不仅是聂鸿飞和巴雅尔,自己刚才也是对聂晖隐瞒了一切。直到现在,聂晖仍旧不认识仇浔,可仇浔却非常了解他。
他特意去找醉酒的聂晖,不过是想套一些话罢了。
仇浔回到了梁王府附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慢地恢复着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