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鸿飞握紧双拳,无声地喘息着。
巴雅尔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拼命不让它落下。
这位来自游牧民族的女人,带着塞北人的骄傲,让她绝不会在外人面前流泪。
除了聂鸿飞和聂晖,在这世上她再无亲人。
聂鸿飞就在前面怔怔地站着,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上前打扰。
聂鸿庭心里一阵绞痛。
他真的好想告诉聂鸿飞,他们的三弟还活着。可是他不能!
这样的真相如果公告天下,只怕会永远地失去他的两个亲弟弟。
一行人就站在聂鸿飞的身后,以沉默等待着。
聂晖耳朵动了动,他听到了滴水的声音,啪嗒,啪嗒,一滴一滴的落下,声音似乎是从聂鸿飞的方向传来。
聂晖抬起头,顺着影子,他看到水滴从聂鸿飞的鼻子流出,顺着嘴和下巴滴在了地上。
聂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大吼着:“父亲!”
其他人立马跟了过去,这才发现聂鸿飞的口鼻里全是鲜血。
聂鸿庭急忙道:“快去叫太医!”
聂鸿飞却一把抓住了聂鸿庭的手臂,颤抖着说:“不……任何人都不能来……”
聂鸿庭蹲了下来,握紧聂鸿飞的手,哽咽道:“二弟,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聂鸿飞喘息着,呼吸声越来越急促。他的眼里满是恐惧,惊恐和害怕将内心的悲愤侵蚀。他的牙齿不断打颤,似乎正在被恶魔追杀。
聂鸿飞拼尽全身力气,终于吼了出来:
“皇兄,有人害了我,有人害了聂家!”
聂鸿庭的手抖了一下。
聂鸿飞继续道:“皇兄,前几日我将乱人心智的汤药和酒同时饮下,没想到喝完后仿佛回到了十六年前,昔日的景象竟慢慢地浮现出来!”
“今日来到故地,臣弟已完全想起当年之事了。”
本来不长的一段话,聂鸿飞却断断续续说了好久才说完,随后聂鸿飞似疯了一般,将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嘴里不停“啊啊”地喊着,然后就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是有人害了我,有人害了我……”
他疯魔地爬向殿堂中央,双手一直在地上摸索着。
“三弟!弟妹!我要给你们报仇……我要给你们报仇!”
巴雅尔试图抱住他,怎奈力量上完全压制不住聂鸿飞。聂晖见状赶上去紧紧从背后锁住了他,聂鸿庭也跟了过来,死死地按住他的胳膊。
聂鸿飞看着聂鸿庭,扯着嘶哑的嗓子喊道:
“皇兄,有人害了我们聂家!皇兄你快去,快去找出这个人,快去!”
聂鸿庭哽咽道:“二弟你放心,此事我会全力去查。”
聂鸿飞似完全没听到他在说什么,自言自语道:“杀了这个人……不行,要凌迟,要抽筋扒皮!”
他仰天长啸,痛苦地哀嚎着。
“三弟!弟妹!在去见你们之前,我定要替你们宰了这个人!”
聂鸿庭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他的双腿也似乎丧失了力量,一下子跪了下去,就那样跪在聂鸿飞面前,紧握着他的双手试图让他冷静下来。白日里他是君威不可冒犯的天子,而此时此刻,他是一个大哥,是一个心碎弟弟的亲哥哥。
聂鸿庭哭着道:“二弟,相信大哥,大哥一定能抓到这个人,等抓到后我就将他交由你处置。到时候是杀是剐,任由你安排!”
聂鸿飞大哭着,悲恸的哭号划破无边的黑夜,数不清道不明的冤屈充斥着整个广和殿。似是被这凄厉的哭声震动,殿外竟雷雨交加,电闪雷鸣。一阵又一阵的雷声掩盖住了聂鸿飞无助的哭声,淅淅沥沥的雨却无论如何也浇不灭心中的怨恨。
哀嚎过后,聂鸿飞再一次陷入了昏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