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茫然四顾,只觉得身体里有一股浑厚深沉的劲力绵绵不绝,竟十分神清气爽,目光聚焦到二人身上,小心翼翼地道:“我…我这是在哪里?我尚在人间么?”
辰兮笑道:“你不在啦,这里是西王母的别院,我们都是神仙。”
宋泽一呆,忙翻身下床,端正站好,整了整衣冠,行礼道:“仙子姐姐,小生有礼!小生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望仙子姐姐多多指点。”他见自己不但毫发未损,反而精神十足,早疑心自己已死,这是魂魄所在,现在听辰兮如此说更是确信无误了。
这回轮到辰兮呆住,看向龙寂樾:“他真的信了?天底下还有这样好骗的人?”
宋泽看着她,又怔怔地望了望四周,喃喃道:“你…你骗我么?咱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骗我?……无冤无仇的人,为何总要欺负我?”竟眼中泪涌,呜呜地哭了起来。
龙寂樾最见不得男人哭哭啼啼,皱了皱眉头,不耐道:“你是谁,为何会在乌家庄?”
宋泽一听“乌家庄”三个字,浑身一颤,昏厥前的记忆全部涌回到脑海中。他向来不会撒谎,直拭泪道:“我…我是替人送东西,想不到竟莫名其妙被杀死了!…哦,是险些被杀死了!我只是一介书生,不想理会你们江湖恩怨,为什么你们总是找上我?”
龙寂樾眸子一闪,追问道:“什么东西?谁让你送的?”
宋泽见他目露凶光,不由得身子一缩,嚅嗫道:“是…是一只玉镯子,此事也说来话长……”当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述说一遍,他口齿并不如何伶俐,但话语质朴,听来便有十分可信。末了,想起那送信物的青年惨死的情状,大是悲悯,哭道:“那个天龙门姓龙的也不知是什么人,忒也狠毒了,竟然将人活活折磨成那副样子!想来阎罗王也不过如此吧?”
龙寂樾目中寒光掠过,冷笑一声,辰兮见势不妙,拦在前面:“你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龙寂樾已一个闪身绕过她,径直出现在宋泽跟前,手起掌落!辰兮张嘴来不及喊出声,却见宋泽本能地举起双手抵挡,在他的手碰到龙寂樾手掌的那一刹那,突然一股极强的劲力扑面而来,直将辰兮荡开摔了出去。龙寂樾脸色剧变,急运力相抗,他内力本刚猛,这一抗竟然被生生逼退了三寸。
辰兮爬起来,揉揉摔痛的手臂,盯着宋泽,左瞧右瞧,好像在瞧一个有趣的物件,一边瞧一边啧啧叹息:“我真不晓得,这一遭对你这个书呆子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龙寂樾脸色难看,他本不欲下杀手,只想给宋泽个教训,让他吃点苦头,如今自己却险些受了内伤。宋泽一脸惊恐,颤声道:“怎么回事?”
辰兮踱着步子:“我也是猜测。你说你一直随身带着那只青苗玉镯,时时寒气袭体,特别是到了如烟阁附近格外严重——你几乎是被这股力量牵引着,不知不觉去到如烟阁的。但是进入如烟阁以后,寒气就消失,最后玉镯也不见了。你还说被那一掌打倒的时候,烈火焚身一般,这一掌之力和青苗玉镯,不就是一阴一阳两股力量吗?所以我大胆猜测,你体内的两股真力,就是来自玉镯和如烟阁,换句话说,是青苗玉镯救了你的命,若非它抵消了那一掌的阳刚之力,你早就被打死了!”
宋泽听得云里雾里。龙寂樾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那只青苗玉镯化入了他的身体,形成一支真气,抵消了如烟阁的掌力,这可能吗?”
辰兮道:“的确令人匪夷所思。但是众所周知,怀珠老人最诡异的功夫就是点穴,他那样高深莫测的武学造诣,未必不能封固真气,或许他将真气凝结在千年寒冰上,塑成了一只玉镯的样子。这书生丝毫不会武功,没有一丁点儿内力抵抗寒气,所以才会受玉镯寒气侵体的苦。”
龙寂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顺着辰兮的思路:“而如烟阁充斥着极灼热的力量,与玉镯之力相生相克,所以牵动激发了玉镯上的真气。若是习武之人,自身的内力会本能抗拒外力侵入,但此人的丹田内空空如也,这股真气也就同寒冰一道渗入了他体内,玉镯便不见了。”
辰兮点头微笑:“当是如此。”
宋泽再也听不明白,急道:“究竟怎么回事?我…我是不是生了什么病?还是中了毒?”
辰兮温存一笑:“你呀,也算是好人有好报吧。若非你谨守承诺,又不贪图财物,现下也不会活着了,还得到怀珠老人极纯的内力。你此刻身上的内功造诣,怕是旁人十年也未必修得,但对你这个书呆子来说是不是好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龙寂樾的脸色忽然阴沉,左掌暗运掌力,拿眼紧盯着宋泽。辰兮心知龙寂樾的性子,十分警觉,当下一个侧身挡在宋泽身前,说道:“你想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