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杨广才反应过来,连忙两手将杨昭扶起,心疼道:“吾儿有伤在身,又言之有理,何有罪之。”
杨广轻手让杨昭靠上床栏,又道:“世明,你话还未讲完,快与阿爹接着讲。”
在此刻,他的心绪已被杨昭牵走,往日里朝中大臣和他于科举之事言不到半分,皆是反对或以不言。
他也最怕自己的儿子无法理解自己,结果是眼下看来,自己的儿子比起自己来更为激进,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
杨昭拱手相问道:“父皇,您觉得在争取天下中是什么最关键的?”
他没着急直接切入正题,只想从言语上导出杨广的观念,再加之循循善诱,如若不然一来说到底,怕会徒添争言。
杨广闻言,当即道:“当然是人才和军队这两样东西,其一治地,其二掠地,缺了一样就夺不了天下。”
杨昭不由心叹,却不敢所言表现。
在他看来,杨广这个二世之君忘了最重要的民心,这也是后来被世家利用的东西。
要说隋朝二世而亡,无非亦是杨广所做把世家们逼得太凶急了,再又加上他确实不懂的体贴民生。
特别是江南地区的局势,那里陈朝旧势力严重,百姓分辨自主能力差劲,随之世家的一鼓动,自然就乱了套。
这也是他为何要说封爵江南诸郡的原因,就是为了可以挟制地方,不能让世家大族在江南坐大无限,要做到两虎相争,阴阳调和。
杨昭而今没有心思去纠结杨广的民心,只因适才所论的封爵也好,还是现在所论制的科举也罢,这些正都是把握民心的第一步。
“父皇,儿臣明白科举改革的难度,但并无没有机会。”
“儿臣纵观历朝而来,改革之举都并非是一日之功,唯是寻而渐进,凿渠疏流,如此以来方能不动国之根本,而利国。”
杨广点头道:“吾儿说得有理,父皇以前是想得太快了,总以为可以一蹴而就,今日听得吾儿几言开解,适才是免去了阿爹心头上的诸多顾虑。”
他拂了额头汗滴,双目中满是希望,心中感谢着上苍,治好了杨昭不说,还给了自己和大隋天下一个真正的太子。
杨昭对视着杨广的眼睛,心间波动万千,眼前这位皇帝和史载的差距太大。
他如今可以预想到的是,历史上的杨广可能并不是个急功近利之徒,更应该是由于杨昭的英年早逝,让他怕了时间不够用,学起了某些人。
杨昭亲自斟满一杯茶,递到杨广面前。
杨广接过不慌饮,而是问道:“世明,你刚才言明文举,又问了阿爹天下之重的两样,可是要给阿爹策言一番武举不成?”
“正是。”
杨昭说罢,耐心等着杨广将茶饮尽,方才往下细道:“父皇,依儿臣之拙见,当今世家之能敢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究其原因,在于他们的手上不止握有私兵,其下还渗透了军队。”
“虽说军队在表面上归属于朝廷管辖,但实际在诸多的时候,军官的升迁任命等事宜,往往是依赖于世家之间的连带关系,这便导致士兵成了将领后,不知朝廷的恩泽,而只知是受了世家的提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