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府构造独特,整个府邸内部回廊曲折,房间隐蔽。所以,尽管府内杂人众多,却只要各自在房内或者厢房近处,便可互不干扰。
入夜时分,大雨呈滂沱压境之势,雨滴落地汇集如泉,涌动冲刷着肖府大门和外墙,颠簸激荡如同鼓声隆隆,听得人心绪不宁。
肖源坐在书房里抄颂经文,雕花窗棂半遮半掩,窗外时不时劈下道道闪电,将房内照得雪亮如白昼。
他蘸了一笔饱墨,提笔正抄录到“生死疲劳由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在”字还未写完,便闻木窗外扑棱棱一声响,肖源仅仅顿住片刻,便继续书写,双唇淡淡吐出两个字“进来”。
随后,廊外脚步越来越近,于门外戛然而止,下一刻木门“吱呀”一声轻响:“父亲。”
肖凤年进门后将门扉掩上,走了两步停于书房正中,轻轻抬眉,一双细长凤目望向丝毫不曾抬头的肖源。
“洛成宇真的断气了?”
肖凤年脸色一沉,淡淡道:“是的,当时孩儿就在他床边。”
“你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肖源语气平淡,问话却充满质疑。
“孩儿真的不记得。”肖凤年敛眉垂目道。
肖源放下毛笔,站立起身,缓缓走近肖凤年,意味深长地望了望他,又慢慢转过身,背对肖凤年,负手立于他面前,幽幽开口:“他断气前不曾与洛风说什么吗?”
肖凤年一怔,微微抬头,却只能看见肖源的后脑勺,“父亲,您在抄佛经吗?”
肖凤年双眼瞥向书桌上的一张墨迹未干的宣纸,轻声哼笑又道:“生死疲劳由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父亲,您写的是真的吗?”
肖源不答,无平无仄地继续问他:“说了吗?”
肖凤年收回目光,继续望着肖源的后脑勺,也平淡道:“他似乎是想说的,可是洛风刚刚凑近,他就断气了。”
“也就是说,洛风也不知道?”
“是这样的。”
肖源忽然转过身来,抬着下巴,眼风下扫着肖凤年,问道:“我的眼线告诉我,你最近认识的那个,梁冰若,曾经在城门下不止一次提到过洛家财宝,连个外人都知道,他洛风怎么会不知道呢?”
“洛风真的不知道,孩儿亲眼看见洛老爷子要与他说财宝的事,那口型孩儿看得真切,但是,确实没说出来就断气了。”
“那就去问那个梁冰若!”肖源突然提高了嗓音,锐利的眼刀直射向肖凤年。
“她是为了求您见她瞎说的!”肖凤年握了拳,抬眼与肖源对视道。
“凤年,你别以为你失忆了,就不是我儿子了!你不去做这件事,我自可派人去做,你可想好了。”
“父亲!”
“出去!”
肖凤年愤懑地拂袖而去。
少顷,又有一人敲门,肖源叫了声进来,那人推门而入。
“什么情况?”肖源重新坐回书桌前,右手两指捏着眉心,双目微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