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听清的三个字就是王后越来越模糊的“你母亲”。
周围声音迅速变得断续、微弱,我直接飘到王后嘴边,却也再听不清半个字。回望对面的元风,面色凄凉,星眸暗淡,双目水汽又现,那眼中微微颤抖的水波,将将破碎。
在元风越来越模糊的面容里,我渐渐失神,又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拖拽着我。我努力对抗着这股力量,拼尽全力集中精神,可是终是抵挡不过,只在虚幻的意识中,眼见自己渐飘渐远,一红一白两个背影在视线中越来越远,越来越小,逐渐变成两个小点,最后,融为一个光点。
“冰丫头!醒醒!”
“冰凝!你怎么了?呜呜!”
感觉有人不停地拍着我的脸,有点疼。还有个什么软软的东西在我肚子上一下一下地撞击着。
猛然睁眼,对上一双闪着泪光的大红眼睛,是白泽兔!
略略偏头,但见月下仙人也正一脸受惊吓后刚刚缓过来的神色。
我四下打量,我正躺在地上,那熟悉的,站了两万年的地方。慌忙坐起,定睛朝后看,观尘镜安安静静、无波无澜地立在那里,与我那两万年日夜相对的观尘镜别无二样,丝毫不见之前的诡异之气。
“你这孩子,怎么跑那儿去睡觉了,还睡得那么死,吓死老夫了!”月老一边携着我的胳膊,一边絮絮叨叨责备着。“看好了,那才是你的房间。”他指着之前便就指给我看过的一间厢房,带我至门口,叮嘱几句便离开了。
夜半,白泽兔见我翻来覆去神情恍惚,趴近我的耳侧:“冰凝,有些事,该知道时,你方才会知道,快睡吧。”
我微微睁眼,看着此时与可爱兔脸极不相称的深沉目光,没有说话。
白泽兔,通灵妖兽,我是何其幸运有了你。
第二日,暖暖的阳光射进窗户,我开始了一天莫名其妙的报恩劳动。
拿着一把比我还要高上一截儿的大扫把,从寝殿挥到门厅,从门廊舞到后院,从厨房扫到膳厅。哗哗哗,刷刷刷!
白泽兔嘻嘻哈哈地跟左跟右,不时还要夸张的来一句:“我家小主真是个勤快娃娃!”
我狠狠瞪着这幸灾乐祸的兔子:“还不是因为你!滚!”
听话的宠兽,真的滚了,滚得欢天喜地,仿佛就在等着这么一刻!哎,该死的兔属登徒子玉哥儿,看我哪天不把他炖了烧兔肉汤!
这日,我一早起来准备换个扫地顺序,先从后园开始,顺便看看小花小草。
不想,却在荷花池边瞧见一个人。这人背对着我,一袭殷红长袍,长发束起,正略略低头似在全神贯注地赏花。
我顿了顿,犹豫着到底是迎上去还是退回去。仔细想想,还是走上前去,看他一脸迷离陶醉地望着满池子粉嫩,遂问他:“师弟这是羡慕这池荷花粉嫩境界,竟超过了火云宫的桃花粉粉,粉粉红云吗?”
炙弦恋恋不舍收回目光,狐狸眼一弯,笑得一如既往的匪夷所思:“师姐,等你好久啦!”旋即握住我的双手,掰开我右手掌,把那大扫把往地上一丢。
“这些许粉嫩我都不羡慕,我只羡慕这老头儿可以占有师姐你三个月!元风跟我说了,真正是气死本君了!你说你那兔儿,除了会给你惹麻烦,还会干什么啊!要不,炖了吧,我们做狐狸的,可不就是爱吃兔子么?当然啦,师姐你这么可爱的小雪兔本君自是舍不得吃的!不过那烦人的白泽兔嘛……”
“啊!登徒子!”
我正被这狐狸一番兔子论搅得莫名其妙,不防听得身后一声惊呼,回过头,却见是一早出来溜达的白泽兔,一脸惊悚:“你……你……:”
但见炙弦一脸恼火地瞅着白泽兔道:“你家玉哥儿才是登徒子呢,你见过我这么百年如一日心心念念只念一人的登徒子吗?!”
我赶忙将手从他手中抽回,见那白泽兔一脸惊愕瞧着炙弦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稍加思索,转头对炙弦道:“她是说炖兔子,不是登徒子。你听错了,炖兔子,呵呵。”
但见白泽兔又是一副凄婉状:“炖兔子……你们……你们……哼!”话毕,扭头就蹦跶到不知何处去了,想必又是去找那玉哥儿了。她这天天往广寒宫跑,难怪连炙弦都看出来了。
见把白泽兔气跑了,那狐狸一脸得意,嘴角弯起,扬了扬前额的发丝:“这还差不多,打扰本君和冰凝仙子的幽会,着实该炖,该炖!”
我仰头看看一大早便已火辣辣的日头,只觉晒得头晕眼花。狐狸这厮,独创之胡思乱想奇葩逻辑能力真正是登峰造极如入无人之境!
不过现下我却关心另一件事,“炙弦君此番来情缘殿是为的哪般啊?”
闻言,这厮又是一副故作神伤的表情:“你说呢?冰凝,你怎的明知故问啊,你……”
话音未落,我俩便见着一人徐徐走向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