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收回手,嘴角微微上扬:“我没事,凝儿莫要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不仅担心,还有满心的内疚郁结。
忽然,急急脚步声靠近,房门被推开。
“元风,你怎么跑这来了?”尖利的女子问话,是玲珑。
“我好不容易来趟天界,你竟又不打招呼莫名其妙跑出来,怎么回事啊?”那东海公主一进门便是一串指责。
“若不是遇到嫦娥正巧看见你来了开阳宫,我到现在还寻不着你呢!”玲珑公主满脸怒意,走近元风,拉起他的手便要走。
元风避让开:“你回水德府吧,我马上要回玄穹宫了。”
我琢磨着房里此时还躺着病重的冬骨,最好还是先将这二人打发走。
“殿下,公主,我们去前厅说话吧,喝点茶,消消火。“
岂料那公主狠狠瞪了我一眼,脸拉得老长:“哼,本公主不稀罕你们开阳宫的茶。”
随后,又也瞪了元风一眼,转身推门愤懑遁走。还好,她一直情绪激动,注意力也在元风身上,并未注意到床上的冬骨。
“你快回情缘殿吧,以后切莫再来这里。”
“那你呢?”我仰脸问他。
“我会回玄穹宫闭关一段时间,你自己多加小心、切莫再吓唬我。”他淡淡道。
是了,天界龙族,最爱闭关。此番元风如此重伤,怕是又要闭关很久了。
元风与我一道出了开阳宫,随后他又陪我走到了情缘殿。我见他虚弱让他自己先回玄穹宫他不肯,我说驾云快一些他亦不肯。
到了情缘殿,我走进宫门,他还站在门口。回头向他挥手告别,他只是一贯地温柔浅笑,脚下却不挪动半分。
我心下有点难过,进了厢房后,白泽兔已经入梦。
我不知哪里生出的奇怪想法,急急又开了房门跑至殿外,他果然还在那里。
星眸闪烁,满眼不舍,满眼惆怅……他转身时,深深将我一望,那一眼,让我想起了观尘镜里的一幕,就是那个眼神,那个公子的那一眼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虽然我心下已经有很多不详的猜测,但是我最终也没有问出口。因为我知道,问了,也没有答案,问了,也改变不了。
日子继续平铺直叙,只是,每日来情缘殿报到的,只有狐狸一人了。他自是看得出我满满心事,不过他却再没有提过元风。
自那日后,炙弦再也不曾与我开过玩笑,一双狐狸眼再也没有以往的狡黠笑意。而月下仙人,又恢复了我做冰雕时对我的冷淡态度。
自那日后,白泽兔很少出门,也很少和小黑玩,也不再与我叽叽喳喳。只有小黑,还是呆萌呆萌地跟前跟后,似乎完全不明白我的心伤。武阳帝君常常会来情缘殿教我法术,但却也再未提起过元风。
自那以后,九重天上但凡有人聊起风神太子,我便自动屏蔽,再也不听。
你若回来,自会来找我。你若不在,我也不敢听见你的消息。
天可补,海可填,日月既往,不可追。
你何时出关,你还活着吗?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每日看着朝阳惨淡、残阳如血,忽忽悠悠,情缘殿夜空的月亮似乎又转满了一百轮月圆月缺。
我还是那拿着大扫把扫尘的情缘殿侍女,却也不再是那遇到危险只能看着别人挡在我前面的彷徨少女。
时隔两百余年后,我竟见到了一个熟人。
他十分威严地踏入情缘殿,见到正在门厅扫尘的我,侧过脸问旁边一身龙鳞霞披的女子:“可就是她?”
“正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