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啦?”
听着期待已久的惊喜声,陈建南略带忐忑的站在了南锣鼓巷供销社的玻璃柜台前。
“喏,你的包。”
“嗯,尝了么?”
“...尝了。”
“好吃么?”
“罐头没舍得开,点心倒是尝了一个。”
“怎么样?”
“甜甜的,腻腻的。”
“那可是我妈托人从津城带过来的,我可一口都没舍得吃,全拿给你了。你病刚好,气色...咦,你气色不错嘛!来来来,是不是吃了我送你的点心才好的这么快呀。”
面对依旧热情似火笑颜如花的姑娘,陈建南低着头喃喃道:“谢谢你...文...文瑛。”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贴着嗓子眼飘出来的。
“你叫我什么!”
姑娘的声调几乎拔了几个八度,其它柜台前的人都下意识的移过目光来,就连店里另一个白衣白帽的售货员“吴婶子”都故意狠狠的瞪了他俩一眼。
姑娘脸庞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粉嫩嫩的色儿先是爬上脸颊,再是在和陈建南的几发对视后,攻占了耳垂和雪白的脖颈,嫩嘟嘟的脸庞在这股子粉色儿打底下,迎着光照的一面都能清晰的看到白绒绒的毳毛,似乎随着姑娘的低头抬眼,跟着看不见摸不到的风儿微微晃动着,陈建南一时竟痴了。
“你以前,都只愿意喊我班长或者文同学的...”
“我以后都这么叫你好不好?”陈建南脱嘴而出。
这回轮到姑娘扭捏起来,再也没有了这两次见面时的直爽。
“怎么,你不愿意?”陈建南看她不回答竟有些着急,手臂都跟着往柜台里探了探。似乎是被眼前人儿的举动给吓到似的,文瑛先是半摇晃了下身形,稳住后低垂着脸庞,余光扫了一眼店里其它人,见刚刚打完酱油的客人已经结伴走出店里,吴婶子也重新闲了下来,才蚊子嗡嗡似的轻轻“嗯”了一声,又怕眼前人儿听不到似的,急急忙忙的点了点头。
“文瑛,我后天就要去上班了,可能要忙一段时间才能再来看你。”
“嗯...”
“你什么时候休假?我想...”
“明天就休假,可是我妈妈约了重要的客人过来,我...”
“那就你下次休假的时候,我们...”
“好...我下周工时够了就休...”
情形反倒翻转过来,确认了姑娘姓名的陈建南逐渐落落大方起来,文瑛却还没有缓过劲儿来似的,除了着急解释为什么明天自己不得空,其它时候都静静的听着陈建南说话。
考虑到毕竟是姑娘上班的地方,后面又是供销社的办公室和仓库,有购买需求的顾客少的时候还好,总这样死乞白赖的站在姑娘工作的地方拉话儿,肯定会影响到姑娘在单位的正常工作甚至是工时考核。陈建南敲定下次见面的日子,把叠的整齐的布包又往姑娘身前推了推,走出供销社大门前还回头冲着姑娘笑了一下,直把刚刚才开始褪色儿的面孔弄得又涨红起来。
出了胡同的陈建南并没有回四合院的打算,昨天还颇感为难的两件事情在一夜之间就冰消雪融似的没了一件,明天虽然还在假里但陈建南已经暗自打算明天就早早去一趟正阳门大街。
一来熟悉环境,二来临场观察下原身的工作内容,看看有无更合适的破局之道。至于现在,刚刚两度把文瑛姑娘弄得大红脸的罪魁祸首,正乐呵呵的打算往三大妈指点的东菜市去一趟。一来见天的咸菜棒子面、棒子面咸菜确实提不起胃口,二来也算是继续熟悉生活环境,了解物价。
顺着三大妈说的方向,有实在拿不准时就趁四周没人从“怀里”掏出来昨买的四九城地图看几眼,陈建南现在要去的地方是东单二条,是四九城“四大菜市场”里年代最为久远的东菜市,50年代初期正式划归国营。
据三大妈她们说,东单菜市场最繁华的时候,除了四九城本地的白菜、韭菜、油菜、菠菜、萝卜等等常见蔬菜,南方的竹笋、海参、鱿鱼,关外的口蘑、木耳,渤海的黄花鱼、海鲫,以及各地的山珍在东单市场上都能见的到。到了冬天,还有暖棚火炕产的黄瓜、茄子、扁豆、韭菜等非应季蔬菜,大大改观了陈建南“前世”印象里的“萝卜就白菜,地道四九味儿”。
买地图花了四块,人力车、豆芽汤的一毛七,昨天买定量时十几斤棒子面、二合面花了一块九毛二,白面和三级米花了一块一毛二,盘算着身上还剩下的四十多块多钱,陈建南对这个年代的物价第一有了一个较为综合的认知,也愈发加重了他想法儿挣钱屯粮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