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七章 前朝旧人(1 / 2)四合院:红火岁月的过客首页

陈建南缩头缩脑的削着冬瓜皮。

宋大胆刚刚跟着王大全往前面店里去了,顾文华领着小囡囡去收拾南屋房间,顺便安置今天买来的东西。

直柄剃刀不像折叠剃刀,可以利用销孔处的转折随意扭动刀身角度,铁铸把也没有包裹,直愣愣的戳在手心,扭动弯转全凭腕力,常常一通练习下来,手指连着手腕再到小臂,都是酸麻胀痛。

宋大胆早早就叮嘱过了,拿冬瓜练手的时候,冬瓜只能轻微的扭动,不能人不动来回的翻转冬瓜。陈建南当时好奇的问了一嘴,就挨了结结实实一巴掌:“你脑袋能翻转掉个儿来回扑棱?”

想想也是,如果眼前的冬瓜真是个顾客脑袋,按着脑门子左右偏移一下倒也没啥,可真要是跟剃冬瓜时图方便,还能把顾客脑袋拧下来不成?

陈建南一边回忆自己师父有限的几次经验之谈,一边努力假想着眼前的冬瓜就是个人脑袋。今天的冬瓜是杂货房里剩下的最后一颗,比之前的几颗都小点有限,大约六七斤左右,倒是正好一颗脑袋瓜。

正入迷着,冷不丁就听眼前有人说话:“宋师傅,这就是你徒弟儿呀?”

陈建南手一抖,连着的冬瓜皮就给断了,正没好气的一收剃刀准备嚷嚷,就听宋大胆说话:“瞧您说的,生瓜蛋子一个,有年头练呢得。”

语气竟然带着些恭顺,陈建南不由得好奇看去,一时间竟忘了起身。

宋大胆看自己徒弟这副呆头呆脑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两天瞧着激灵了点嘴甜了点怎么这会掉链子,上来就给陈建南一脚,凳子应声而倒。

万幸陈建南最近静桩常站,腿上较力,竟然没立刻跟着倒下去。可也够呛,坚持不过几秒钟,身形就要往后仰,双手前抓。

“嘿,宋师傅,这孩子腿上有点功夫啊!”来人赞叹到。

“马马虎虎,才练了几天花架子。”宋大胆也没想到陈建南有这一手,没好气的拉了陈建南一把,嘴上和来人客气着。

陈建南这才有空打量眼前人,六十岁上下的年纪,面容苍老,穿着打扮倒是干净,一身藏蓝色衣裤,手里拄着拐,就这么半弓着腰身,立在月亮门前。

“喊孙爷爷。”宋大胆一指这位老者,等陈建南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才冲这位老者介绍道:“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徒弟儿,耳东陈,大名建南。”

“好姓,舜帝之后。”孙姓老人点了点头,冲宋大胆说道:“宋师傅,我看这儿块日头就挺好,麻烦您了。”

“嗐,甭客气。”宋大胆一点头,招呼陈建南去前边店里拿自己的围布袖套一应包袱卷,再打一盆热水来。

等陈建南从前边店里把东西都拿来,宋大胆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个高脚凳,半人高腰身,孙姓老人就坐着上面。刚把热水盆搁到光头凳上,宋大胆又招呼陈建南去前面店里拿一版洋碱过来。

“洋碱”其实就是肥皂,黄土块模样,巴掌长大小,和我国在澡豆、皂荚基础上混入猪油、猪胰、香料制成的“胰子”相比,含碱量高,去污性强,洗涤效果更明显,这时候的理发店普遍使用洋碱作为洗发用品。

孙姓老人的头发并不长,甚至可以说是稀稀拉拉的带点秃顶,宋大胆先是用热水浸湿了毛巾,拧干后热敷在前后脑上,看起来颇为滑稽。

等头发被热气浸湿浸软的时间,把猪毛刷子在热水盆里充分浸湿,拿过洋碱来蘸水打湿,用毛刷子反复搅磨洋碱表面,直到沾满白沫为止。

陈建南在一旁正看的出奇,就见宋大胆把毛刷子往自己手里一塞,又拿过一个小铁罐来,往里面撒了两把洋碱表面的白沫,见陈建南还愣着神,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搅出大沫来给我!”

陈建南委屈巴巴的拿着猪毛刷子开始搅动,一边搅一边心里不断腹诽自己师父的“粗暴式教学”,没一会就察觉出不对来。

这个转圈反复搅磨出泡的动作实在是太考验臂力了,好家伙,转了两分多钟了沫才渐渐发起来,不仅是小臂,就连握着铁罐子的手掌也得随之用力。三分钟下来,陈建南已然觉得胳膊发酸手掌发硬。

宋大胆才不管这些,陪着孙姓老人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等陈建南委屈兮兮的把铁罐子递过去时,才不耐烦的甩甩手,示意他该干嘛干嘛去。

别的不说,宋大胆老式剃头的手艺确实麻利,全程不用剪刀和手推,一手轻按一手折叠剃刀,快、准、稳。不时的还得腾出手来用沾满肥皂沫子的毛刷打湿毛发,就这样,师徒俩一个剃冬瓜,一个剃脑袋,藤架子下的场景,分外有趣。

等陈建南剃完了冬瓜,宋大胆那边也到了收尾的时候,喊陈建南换了一盆温水来,先用湿毛巾擦拭一遍,再用柔顺点的干毛巾擦干,锃光瓦亮的一颗“卤蛋”,西斜的日头都能折出片光斑来。

孙姓老人也没着急走,掏出兜里的一个小布包,喊陈建南沏两杯茶叶来,和宋大胆一人捧着一杯,就这么坐在藤架子下闲聊。

陈建南见没自己什么事情,把削好的冬瓜提前拿到杂货房处理干净切片码上,今晚又添两盘冬瓜菜!

等去前面店里转悠了一圈,收拾好从后院拿回来的围布杂物,日头已然将将西斜,店里这会也进入了空档期。周、廖两位师傅在一旁闲谈,几位学徒工忙着收拾清扫地面,宋大胆这才搀着那位孙姓老人出来。

陈建南这会刚好在两位师傅旁边混眼熟,见自己师父出来就要往前迎,耳旁却传来周、廖两位师傅刻意压低的交流声。

“喏,又来了。”这是廖师傅的声音,不似周师傅那般沙哑。

“我就瞧不上宋师傅这点儿,都是为人民服务,一个旧社会的余孽,至于这么伺候着不?”周师傅显然见过不止一回了,好像还知道点什么,言语间颇有不屑。

陈建南脚步顿住,假装弯腰系鞋带,继续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