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南见顾文华跟着瞧了过来，就觉着这一记“爆栗”算是没白挨，三言两语就把老王头后面的“交易申请”说了出来。

“乖乖！还真让你给猜着了！”

宋大胆一扒拉顾文华，满是激动：“你咋猜着的？”

见陈建南好奇的看过来，这才想到要注意“师道尊严”：“咳咳...上回，你师叔和我不是把地道清理出来了么，当时我就好奇哪来那么多粮食塞满这地方，结果老顾...呃，你师叔就说了，入冬前就能填进去一半！”

“后来和老王头议价，傻子都知道得往低了砍，四五斤白薯换一斤粮食，结果你师叔楞是要给人家凑个整儿！”

“师叔，给咱说说呗。”陈建南一脸的好奇。

顾文华弹弹烟灰：“没那么多神，我也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大一条鱼。”

“这年月，正常人家手里头要是能有两千斤粮食，和生人打交道，中间也没个保人，头一回最多就拿出二百斤来！”

宋大胆一拍桌子：“对对对，这叫啥来着，投石问路？”

顾文华点点头，随意的说道：“先抻抻手，等这批粮食到了咱手里再说。建南，那边儿你可得盯紧喽，两千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次是咱大意了，没预备下口袋，赶明儿就让你师父...”

见宋大胆又要炸毛，才改口道：“...还是我来吧，吃点小亏不算啥事儿，没听建南说么，后面还有上万斤的白薯干儿呢！”

宋大胆这才作罢，反倒是陈建南有点迟疑，他不这么想，眼见着粮食大规模减产的困难年月就要来临，面前又有这么一个“量大管饱”的好机会，师叔反倒要“求稳”了。

脑海里又闪过老王头那双粗糙的大手，语言间“占了便宜”的愧疚，咬咬牙，陈建南决定和那晚一样，“推”上一把。

“师叔...人老王头不是说了么，按七斤折算...”

见师父、师叔都瞅了过来，索性直说：“我寻思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咱现在运输问题也解决了...”

“那也不急于一时，而且，七斤折算...呵呵...”

宋大胆急了：“你可少要再犯那些个臭毛病！忘了当年定成分的时候啦？那可都是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种出来的！”

顾文华懒得搭理宋大胆，看着一脸诚恳的陈建南笑了笑：“咋，你也把你师叔当成黑心的资本家了？哈哈，你信不信，我说十斤折一斤他都能卖？”

怕啥来啥，陈建南觉得自己师叔有点“钻钱眼儿”了。

见两人都“怒目横眉”的瞪着自己，顾文华摇头笑道：“你们俩啊，听话不会听音儿。”

宋大胆不乐意了：“有屁快放！”

“你想想建南是怎么说的，‘说打明年起，社里要拿白薯折粮’，这话十有八九不假，所以老王头他们才想着‘拿白薯换钱，兹要是把钱攥在手里，再多囤点硬干粮’。”

“没错啊，人不都说的明明白白的么？”

顾文华悠悠然点起一根烟来，吊足了两人的胃口。

“白薯不算粮食么？”

“牲口能吃，咱们能吃，老王头他们就不能吃么？”

陈建南脑海里就跟炸开来似的，自己当时只觉得老王头眼光浅，没看长远，心里还有点笑话人家。

现在再想，师叔说的对啊！地里刨食的农户，不可能不知道白薯产量大、晒干了耐储存，干嘛非得换成了钱，再去买更少分量的其它粮食？只是因为口感不佳，吃多了放屁？

顾文华轻轻一弹烟灰：“我敢打保票儿，老王头这批粮食压根儿就不是他自己个儿一个人种的！”

别说陈建南了，宋大胆都跟着起疑心：“老顾，你这话啥意思...你是说，南口儿有人背着公社偷偷种...”

又紧忙摇摇头：“不能！白薯又不算公粮！光明正大的种呗！”

顾文华却没打算多解释，让两人赶紧回去歇着。

“今天本来要办囡囡上学的事情，因为建南的事情给耽搁了，明天都有的忙，早点歇着吧。”

宋大胆不肯走：“哪有你这样吊人胃口的，就不能痛痛快快儿的告诉我们！”

顾文华挥挥手：“我也只是个推测，说不定也不是，等到时候就知道了，行了甭打听了，散了散了！”

等到众人都走了，屋里顾文华又吃了一根烟，喃喃自语道：“车坏半道儿...北顶铸造厂...骑回来...真就这么寸么...”

屋外的陈建南还不知道师叔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正拉着宋大胆问东问西。

“有事说事！没个耐性！”

“嘿嘿，师父，跟您打听个事儿呗。”

对上宋大胆炯炯有神的目光，陈建南临时改了口。

“师父，四九城哪家电影院好一点儿？”

他原本是打算问问那位“孙老爷子”的事情，毕竟他空间里现在还揣着那卷北顶娘娘庙地宫图解呢！

可转念一想，自己刚离开北顶铸造厂没多久，就张口打听“情报”，自己师父就再是个“粗神经”，也得察觉出不对味儿来。孙老爷子毕竟是宋大胆的救命恩人，马虎不得。

“那当然得数民主剧...等等，你问这干嘛？”

宋大胆狐疑的瞅了他一眼，随即大手一拍陈建南肩膀头：“真开窍儿啦！知道邀请人姑娘看电影啦？”

见陈建南面上带出些不好意思来，宋大胆把胸脯拍的“砰砰”作响。

“放心，打算看哪场啊？约到啥时候了？甭不好意思，师父给你出票钱！”

陈建南搓搓手：“那哪能啊师父！您就给我说说哪家电影院环境就行。”

“嘿嘿，那你小子可是问错了人！”

陈建南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就成了“问错了人”？

“现在的四九城，戏院、剧院、电影院来来回回总变，你师父我晓得的，那都得是名角儿们唱戏的地方！电影院么，等明儿见了王大全那小子问他呗，猴精儿猴精儿的，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那您刚才说的那个是？”

“珠市口，民主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