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8 媛兮相扶脱魔爪 凌羽省事窥天真(1 / 2)一剑荡山河首页

卫凌羽提不起真气疗伤,肋下伤势不见好转,反而恶化起来,十分的痛苦难当。接连数日未进谷米,身乏体虚,捱到第三日夜里,终于发起烧来,只觉得头晕眼花,浑身发冷,最终沉沉昏了过去。

次晨,王赵二人盥洗过,正准备换个法儿给他些苦头尝尝,才发现他早已面无人色,不省人事了。

赵灵妃不知真假,正待给他一耳光探探底细,王灵铭挡下她,道:“这小子不似作假。”伸手在卫凌羽额头上一摸,只觉得他额头烫得紧,皱眉道:“烫得厉害。”

赵灵妃道:“只是饿他两天,怎么会发烧?”

王灵铭道:“他肋伤未愈,这几日肚里空虚,发热也不奇怪。你看着他,我去抓些药来,可不能教他就这么死了!”赵灵妃应了一声,王灵铭径出洞去。

晌午的时候,王灵铭拎着草药回来。赵灵妃煮了点稀粥,喂他吃了;王灵铭烧水煎药,待药煎好后给他服下。

二人生怕他伤病逾恒,万一病死,玄阴观绝学没了着落,竹篮打水一场空;又恐因此多耽搁时日,回去晚了不好向师门交差。

到了晚间,卫凌羽高烧稍退,悠悠醒转。王灵铭一直注意着他的情状,见他醒来,端了一碗粥过来,道:“来,把这碗粥吃了。”

卫凌羽头晕眼花,有气无力地道:“饿杀我好了。”

王灵铭冷笑道:“你想死却不容易。快把这碗粥吃了。”见他闭目不应,索性封点了他的穴道,强行将粥饭喂了他。少顷,又端药来喂。

卫凌羽动弹不得,只能由得他摆布。他生性仁善,从未怨恨过一人,此刻直如提线木偶受王灵铭摆弄,肋下痛楚不绝,亦是拜他二人所赐,思之不甘,念之不忿,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瞪起两眼怒视着王灵铭,恨不能一掌击碎对方天灵盖。

王灵铭道:“你何必这么看我?老老实实地说出玄阴观绝学,我放你离去,也省得遭这些罪了。”卫凌羽只是怒视,并不接话。

王灵铭收拾了碗筷,顺手解开他穴道,盘算着到底如何才能撬开他的嘴。卫凌羽强打精神,坐直身子,真气运行不得,但神识无碍,可存想白虎星君法相。

三阴戮妖刀为玄门剑术三绝之一,杀机最重,但行气路径实无太多奥秘,根本还在于存想白虎星君,以西方庚辛金气凝练刀罡,故能无坚不摧、无往不利,此为道家存神思外景之应用。

此术修得大成,身剑合一,合所奉尊神之念,即为变神,亦即民间常说的请神上身。

二人起初见他盘膝打坐,浑不在意,但过了小半个时辰,察觉到他呼吸绵长,显是已入人牛两忘之境,顿生疑心,以为他有法解了散气散之毒。

赵灵妃惊疑不定:“师哥,如何是好?”三阴戮妖刀的威力她是见识过的,且卫凌羽修为高出他们一大截,当日若非用计,断不能将其擒获。担心卫凌羽修为尽复,届时再也制他不住。

王灵铭毕竟老道,道:“不要惊慌。散气散不似其他毒药,虽不伤人性命,但若无解药,药效不会随肝脏运化排解。待我试他一试。”走上前来,趁着卫凌羽不察外物,一把攥住了他手腕。

赵灵妃紧张地道:“师哥,如何?”

王灵铭一探卫凌羽寸关尺,察觉不到丝毫真气,戒心消解大半:“这小子只是入定了,真气未复。”

赵灵妃有些不放心,道:“师哥,要不再喂他些散气散?”

王灵铭摆手否决:“不妥,不妥。散气散之中掺有安神药物,用过量了只怕他沉沉睡去,又要耽搁时日了。”心中盘算,短时内想逼问出玄阴观绝学怕是不能,少不得要多费周折,回去晚了不好向业师复命,总得想个由头出来。

深知花言巧语已对卫凌羽无用,索性放开了他的手脚,待卫凌羽伤势稍有好转,再施以辣手逼得他就范。

他不再伤卫凌羽筋骨,只是整日以皮鞭抽打,数日下来,卫凌羽遍体鳞伤、体无完肤,道袍褴褛不能蔽体,处处渗着泛黑的血迹。

皮肉之苦总是难熬,卫凌羽也不知道自己晕厥过多少次,总是被王灵铭用凉水浇醒。

眼见鞭笞酷刑也不能逼他就范,王灵铭终于有些犯难了,卫凌羽年纪虽轻,骨头却硬得出奇,即便是扛不住了一个劲儿地叫疼,也不肯泄露出一个字来。

又过了两日,当晚王灵铭又打了卫凌羽一顿,等他昏迷后与赵灵妃胡天胡帝。云雨毕了,将一盘麻绳浸进了水桶。

翌日绝早,二人带了卫凌羽,离开贡嘎山数十里地,到一片林中,将卫凌羽按在树上,捆了个结结实实。

初时,卫凌羽不明其故,到了日上三竿时方才醒悟。麻绳夜里吃饱了水,这当儿被阳光一照,绳中水分渐脱,绳子开始收紧。

王灵铭道:“快快说了罢,省得受这许多苦楚!”见绳子收紧后,勒得卫凌羽伤口渗血,又想趁机套话。

卫凌羽早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声若蚊蝇:“你们……杀了我便是了。”王灵铭阴着脸没有接话。

赵灵妃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叫道:“师哥,这小子总是不肯说,不如一刀杀了,省得麻烦。”

午后阳光更辣,麻绳彻底收紧,卫凌羽被勒得皮肉肿胀发紫,嘴唇无比干裂。想让对方给自己个痛快,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王灵铭又掏了些盐巴,撒在他伤口上。卫凌羽伤口又痒又痛,却无力作声,又晕了过去。

王灵铭见此计不成,又恐真给他勒死,无奈挑断了麻绳。卫凌羽软绵绵地跌了一跤,又醒了过来,入眼的是王灵铭那一双沾满泥土的十方布鞋。再勉力扭头,却不见了赵灵妃的踪影。

王灵铭心中烦闷,也不在意赵灵妃的去向,蹲在树下喝水。

午未交替之时,赵灵妃拎着一个陶罐回来了。

王灵铭用尽方法,总是撬不开卫凌羽的嘴,早憋了一肚子火气没处撒,看到赵灵妃额头挂汗,詈道:“嫁汉,你弄啥去了?”

赵灵妃晃了晃陶罐,道:“买了一罐蜜。”

王灵铭斥道:“吃蜜吃蜜,吃你妈个批的蜜!”

赵灵妃道:“这可不是拿来吃的!”用树枝把一罐蜜涂在卫凌羽伤口上,少顷,林中虫蚁闻着蜜香而来,黑压压地爬满了卫凌羽全身,教人看了不寒而栗。

王灵铭看着许多虫蚁从他鼻窍、耳窍钻进钻出,也不由得打个寒颤,对卫凌羽道:“法术武学毕竟是身外之物,你还是说了罢,别教这些虫蚁啃剩一堆白骨。”卫凌羽闭目不答,嘴角挂笑。

王灵铭见他面带笑意,知道便是教他受万蚁噬心之苦也是无济于事,无奈地摇了摇头,提起他,同赵灵妃回了贡嘎山的山洞。

途中卫凌羽又晕了过去,回去后王灵铭又给他浇了一桶凉水,冲掉他身上的虫蚁。王灵铭苦思半晌,终是没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入夜,迷迷糊糊之中,卫凌羽听见旁边石室内传来王赵二人的对话。

只听赵灵妃道:“师哥,那小子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肯说出玄阴观绝学了。咱们在这儿也耽搁了不少时日,回去了恐怕免不了受师父责罚。”

王灵铭道:“师父那里我已经想好了说辞。这小子既然不吐口,那留着他也没用了。明早一刀杀了,取了内丹,咱们正好带了丹鼎在身上,明早给他一刀杀了,取了内丹,把妖气炼干净了,提升修为,也不枉费这些时日的苦功。”

卫凌羽初时浑不在意,听到这里心里一紧,顿时清醒了许多。王赵二人也不知道因何缘由,误以为他是异类化人。

大凡成精异类,体内必有内丹,道人可用异类内丹配以灵药,均衡五行,烧制成补气丹药提升修为。王赵二人此刻就生出了这等念头。

他被王赵二人酷刑折磨时苦不堪言,只盼着能痛痛快快的死了。但所受毕竟只是皮肉之苦,未成残废,此刻偷听二人说话,骇然不已。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想到明日就要被他们开膛破肚,顿生求生之念。此念一生,便不能停,如洪流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约摸三更天的时候,寻思:“他两个想必已经睡得实了,我不如趁机逃出洞去,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此念一动,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他多日来进食不多,加上浑身伤痛,身乏体虚,但想到留下难逃一死,便生出了许多力气,双臂撑着身子站起,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走出山洞。

此去洞口不到五十步,但他步履维艰,更怕造出响动惊醒了王赵二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仿佛有五千步、五万步要走。有惊无险地出了洞口,抑制着内心的惶恐,长出了一口气。

是夜月明星稀,月光皎洁无已。离洞口远了,发足狂奔。只是身体乏力,散气散毒性未除,行不得真气,师传轻功也不能施展,也不知打了多少个趔趄。

奔将出五六里,再也耐受不住,身子一软便瘫倒在地,大口喘了一会儿粗气,挣扎着起身,刚要迈步,却见月下不远处立着两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