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郭秋容轻呼一声,急忙拉开书桌抽屉,将一本讲述经脉穴位针灸术的医书取了出来,递给随心道:“你先走好不好?我怕她们笑我!”一脸祈求地看着随心。“唉,这就是时代不一样啊,现在民风朴实着呢!”随心心中感叹着,嘴里说道:“秋容姐,我马上走。放松点,明天我早点来。”接过书,对姑娘一笑,快速地离开房间,这时候,婆婆妈妈只会引得姑娘焦躁。随心走出走廊,来到室外楼梯平台,就见六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女护士从楼梯上往上走,其中杨兰梅大夫、李淑明大夫这两位女医生他是认识的,和妈妈杨扬很熟悉,当然得微笑打招呼:“杨大夫、李大夫,下班了。”所谓“喊人不赊本,舌头打个滚”,可给别人的感觉是礼貌十足,又冲另几位年轻护士点点头,微笑示意,让在平台一边。“随心啊,在这干什么呀?”杨兰梅也是位和妈妈杨扬年龄相仿的知性妇女,身材没发福,但显老多了,有一儿一女,对了,她女儿今天也在县城参加高考。“在秋容姐这借本书。今天如敏姐在辛苦吧!”随心亮亮手中的书,和杨大夫聊了句她女儿今天参加高考的情况,估计她这三天每年7月7、8、9号高考都会心神不宁、患得患失。这时她们都已爬上楼梯,其她人对随心的示意都报以微笑,走进走廊,这天气太湿热,如果没风吹动让空气流通,就象处在闷热的蒸笼里一样,都想赶快回家,换衣清洗凉爽一下。杨大夫落后一步,对随心笑着说道:“呵呵,如敏今天在高考,你明年也要高考了吧?应该没问题。随心,高考后能捉到脚鱼吗?我也买一只。”看来,汪明霞已在传话了。随心笑着说道:“杨大夫,没问题,是要犒劳如敏姐吧!我尽快送货上门。辛苦一天了,您赶紧休息,我走了。”随心礼貌地告别杨兰梅大夫。杨大夫也是笑容满面地说道:“随心,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心想,这男孩长大了,一举一动都是大人风范。夏季白天要长些,此际太阳还高垂在西边,喷吐着热量,蓝蓝的天空,把硕果仅存的几朵白云衬托得更加洁白,它缓缓巡视着天空,悠然自得。随心沿着砂石小路走向医院主楼大门,心情如天气一样晴朗,回归的第一天,每件事都是办得称心如意,小路边这些长得郁郁葱葱的树木的叶子都好象在对自己点头示好。来到自行车停放的树下,树荫已经东移,大半车身沐浴在阳光里,老爸的车不在,说明他离开了医院。随心把书在后车架上固定好,打开锁,将后轮推下支架,右腿跨上车,左腿一蹬,骑上自行车,往街上驶去,他想买网兜和一些传统的捕捉鱼鳖的工具。这段几乎垂直于河道的四五百米长的国道两旁大部分还是稻田,行道树树大根深,保护的很好,总有树荫让路上行人免遭太阳照射,可惜二十年后搞“城镇化”建设时被砍伐了。随心闻着沥青路面散发的味道,觉得特亲切,后世在小车里开着空调,都忘了这般情景。到了街头,这实际是个三叉路口,从随心现在所处位置看,往左是傍河修筑去理县的省道,经过湾头大队、上游大队,往右是塘湾街道,同时也是公路,右边街头这一片有区委区公所,有邮电所,工商税务所,信用社,还有食品站和公社卫生院等一帮单位的门面对着公路,区供销社在街里面一些。区文教办、公社中学、街道小学、养路道班、塘湾公社、区粮站、警察派出所建在街后,区文教办、公社中学、街道小学共用条车道与街道相连,区粮站、警察派出所也共用条车道与街道相连,养路道班、塘湾公社各有条车道与街道相连,这些单位比邻在一起,把前面院墙外的土地彼此间联通后,实际上在街后形成了又一条小街道,交通很方便。塘湾事实上形成了两条街,只是现在里面的一条街还不做生意,但二十年后就成了商业街,路也打通了。区粮站、警察派出所、塘湾公社靠街头,养路道班、文教办、公社中学靠街尾。街道小学居中。街头第一家是公社卫生院,它的对面就是货运码头。这街头,左边还没建房屋,是田地,实在是塘湾的黄金地段,再沿省道往前些,是傍山的一条较宽的小河流,静枝家旁的小河就是它的上游,这条小河流称为十里河,以示很长。记得后世街头地皮是由一私人老板买了,盖了个八层楼,下面做门面,上面做餐饮宾馆。反正沿公路是盖满了房子,后来省道十里河的旧桥因太窄和承载力不够拆掉重建,桥头两端盖的门面生意很兴隆。随心记得街上有一家老牌的公私合营刘记商店,商店里有鱼钩网兜等小杂货卖。其中有一物件让随心印象最深刻,就是用结实的油浸细麻绳系着的小铁球旁边还另外系着七八个小铁钩,象伞骨一样,一问才知道,是高手用来捉鳖、抓甲鱼的。当高手在河岸边发现河中有甲鱼浮在水面时,就把铁球向甲鱼甩过去,用铁钩勾住甲鱼的身体拉到岸边捉住,只要甩得准,抓甲鱼就这么简单。随心现在就想做那样的高手,在他想来,有了内功,这一切相对简单了。“刘伯伯,您在忙啊,请问还有那勾脚鱼的甩钩卖吗?”随心自己将这工具命了个名,同时打量店里的商品。这是木头建造的房子,街上房屋基本是私房,这店面很整洁,一头卖糖货,一头卖百货兼杂货,不卖布匹。老板姓刘,叫刘得胜,他家共和国前就在此经商,刘老板给人的印象是个和善精明的小老头,有一独子叫刘建祥,在县农械厂上班,青工。“是陈书记的儿子啊,有,我放抽屉里面了,现在会用的不多了,不过河里面的脚鱼有不少,看见的人很多,你早上就捉到两只吧。”刘老板一边同随心说话,一边取那甩钩,看来这名称还起对了。随心笑着谦虚道:“那是运气好。刘伯伯,这一套多少钱啊?”见一个轮子上卷着很厚实的绳子,随心担心钱不够。“很便宜的,这东西不值钱,四块钱一个,主要是绳子长,有150米。”刘老板笑眯眯地说道,可随心觉得他笑的象奸商,但妈妈说他做生意很诚实,从不短斤少两。“刘伯伯,这网兜多少钱一个啊?”“小的贰块,这种叁块,最大的肆块。”“刘伯伯,给我个最大的。再买一块五毛钱炒好了的葵花籽,五角钱的软糖。”“好咧!小陈啊,你买东西比你妈妈还干脆呢!”“刘伯伯,我不当家嘛,不当家就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贵贱啊。”随心笑呵呵地谢绝刘老板的表扬。“嘿嘿,那是,那是。”“刘伯伯,有没有那种用手抛出去的鱼网?多少钱一张?”孔子都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随心想把工具准备的齐全些。刘老板看看自己的铺面,摇头道:“没有,要进货。这东西少不了十块一幅。”“那就请刘伯伯帮我进一幅吧,估计要几天才有?”“要托人带信过去,来来去去的起码要个十来天。”“好吧,只能等着刘伯伯的好消息了。”随心很清楚现在这交通和通信的现状:塘湾和县城很近吧,可每天就往返一班车,班车由一个家是塘湾街上的莫师傅下午从县城开出最后一班车到塘湾,第二天一早从塘湾发车开往县城,到县城后他还要往其它地方出车,到下午再回塘湾通讯是,一般人打电话要到邮电所,通过人工交换台一层层转接,交换台上一个个插头对接着固定的线路,象区公所的电话,一摇转电话机,邮电所交换台对应的插线孔上的铭牌掉下,邮电所值班员接上插头问明要接通哪里后,又插上那里的线路摇通,如此这般,费时费力,还不是想安装就能装的,除了政府部门、厂矿企业,其它单位难得安装上一部。另外就是买八分钱的邮票发信了,要是特急,就发电报,一个字七分钱,邮电部核定的。随心前世今生都记得很明白,很理解目前的情况。“秤好了,瓜子、软糖伍角钱一斤,一共十块钱。”刘老板将一大一小两个纸包用绳子捆在一起,结上绳结好提,甩钩另包成一提。“谢谢刘伯伯!我等着您的好消息。”随心将唯一的一张十元纸币递给刘老板,同时拿过自己买的东西。他现在负债了,欠妹妹青心一包烟钱。走出店铺,随心一手提货,一手扶车,骑上车一溜烟地往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