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寒风凛冽。

这个时间是人睡的最安稳的时候，除非酒水喝多了憋不住，不然谁也不愿半夜爬起。何况正值隆冬，都在床下备好了夜壶，床都不用下就解决了。

康业本是读书人，凡事都要讲究一些，夜壶也自然离得远一些。

他翻身坐起，感觉屋内寒气逼人，手持烛台哆哆嗦嗦下了床，打算先去外屋放下水，再看看炭火是不是灭了。

昨晚实在太累，就跑到书房将就了一宿。他实在不明白，吴开山那么多妻妾平时是怎样光景？自己才五个就东躲西藏了。

这帮莽夫，脑子不行却也有行的地方，真是可恨！

康业刚迈进外屋，脚下打滑摔倒在地。他胡乱爬起也顾不得腰疼赶紧拾起烛台，只见双手黏糊糊沾满了鲜血，半边身子也被血水浸透。

他当然不会认为摔了一跤会流这么多血。他先是闻了闻手，确定是血的味道，又探头嗅了嗅，整个外屋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康业把烛台里的灯芯拉出一截，伸出手臂照向地面，眼睛顿时瞪圆。

整个地面被鲜血浸染，大大小小几十个头颅滚了满地。

“这些……啊！”

康业眩晕腿软坐在地上，伸手指着地面已经说不出话来。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顺过气来。

他连滚带爬扑到地上伸手搂过一个小点的头颅，眼泪纵横泣不成声：

“雨轩……”

他把头颅楼在怀里又去够另一个。

“喜妹！”

最后康业丢掉怀中头颅抱起一个女子，他已认出这是发妻谢氏。一个从他还是落魄潦倒的书生就跟在身边的女子。

康业直接昏死过去，没一会儿又醒了过来，来回反复死去活来。

直到天色渐明，他才想起喊人：

“来人！来人！都死哪去了？”

喊了几句没人应答，身边却传来一句话：

“那些下人么？都死外面了……”

康业缓缓转头，发现身旁椅子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少年。

十一二岁的年纪，身上染满的血迹已经发黑粘在了身上。少年嘴角上扬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

“是你杀了我全家？！”

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只有十来岁的少年能够做到灭人满门的事。那些下人不讲，隐藏在四处厢房的门客最低也是武道四品，武道六品的更有三个！怎么会无声无息被人杀了进来……

“嗯”

只是简单的一个字。

“你是谁？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

话说一半，康业想起来那位神秘的大宗师。但又不可能，那人据说六十余岁，是个老者……

“差不多该上路了。”

吴有道站了起来，抽出了那把虎啸。

“你是……你是吴开山什么人！”

他认出了这把刀，以前在将军府吴开山曾经拿出来炫耀过。

康业知道今天难逃一死，反而没那么害怕了。他阴沉着脸：

“告诉我，不然我死不瞑目！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吴有道手起刀落！然后一脚把康业脑袋踢出门外。他倚在门框上哈哈大笑：

“我偏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