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长爻和众多香客在玄通观外门,驻足观看着内门弟子如是天兵天将一般地操练,浑不知危险已悄然降临。
是夜,鱼长爻正欲合眼之时,窗外忽然人影绰绰,跃跃欲试。
“清玄仙子,看见了没,这些家伙想干嘛?”
血灵参在地上“骨碌碌”一滚,趴到鱼长爻床脚下,低声提醒了一句。
“这就按耐不住了?”
鱼长爻对那黄土大长老口风的转变早有防备。
当日听血灵参说了最后一句“像宰那臭道士一样给这小子也划一下”,立时便想到了洪通道人也是这玄通观的前弟子。
按年龄辈分推算的话,这黄土大长老与那洪通道人多半还是平辈。
想来在得知其人为我所害之后,是存心要报复了,只还不知他们之间是何关系。
窗外的人影,该有五六人之多,各各手持单刀,头蒙黑布,蹑手蹑脚地向着鱼长爻所住房间靠来。
随着雕花窗纸一破,送进来一根竹管,沿着竹管不断冒出白烟。
鱼长爻躺在床上不觉好笑起来,两手轻轻握了握蛇藤鞭。
“太老套了,让我来吸吸…”
血灵参一滚到窗下,直接向着冒进来的白烟一吸,那烟雾顺着它的鼻孔便吸了进去。
“什么年代了,都修真了,还在用武侠世界迷魂香这么落伍的下三滥手段…”
血灵参一脸鄙夷之色,它本是万年灵参之体,凡间五毒俱不能侵,又岂是这小小迷魂香能够的?
过了一盏茶功夫,窗外的影子估摸着时候已经差不多了。
沿着门缝递进刀来,一点一点地将门闩挪开。
手法依然老套,毫无新意。
若非鱼长爻早以神识感知到了来人,并有意撤掉临时设立的简易禁制,这些凡人只怕连门都摸不到。
随着“嗒”地一响,显然门闩已开,几个黑影听得动静,就着门边往地上一滚,一个一个鱼贯而入。
不等这些人影起身,“砰”地一声,房门紧闭。
黑衣人一怔,暗道:“中计了…”
鱼长爻掩口“格格”而笑,一条玉腿踏在板凳上,已出现在了门前。
打了一个响指,“噗”地烛台火焰窜高数尺,将房内映照得鲜血也似地红艳。
只见血灵参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三尺猩红长舌,“略略略”地朝各人脸上一顿乱舔。
恶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几人看清这狰狞面目之后,神色恍惚,终于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鬼…鬼啊…”
待要夺门而出之时,又见门前赫然立着一副粉红色的骷髅骨架。
这粉色骷髅禁不住“噗嗤”一笑,显然在吓唬人方面还不够专业。
这几人如被围堵在角落里的老鼠,惊慌失措,不停在房内碰来撞去。
终于寻到了窗户,一个接一个地破窗而出。
鱼长爻看他们狼狈逃窜的模样,乐不可支。
待人逃走之后,血灵参不解道:“清玄仙子,干嘛放他们走?”
“哈,不然呢?”
“这几人显然不是玄通观的弟子,这等身手,估计就是山下随便找来充当替死鬼的武夫…”
经鱼长爻一说,血灵参顿悟道:“啊,是了,这肯定是那牛鼻子臭道士的主意。
想让清玄仙子在观内开血腥,然后他们好依照门规,合理合法地将我们驱逐出观…甚至…甚至以此为口实,趁机下杀手?”
鱼长爻将“洪通”道人之名一提,稍微年长些的外门弟子都知道他的事迹,其为黄土大长老弟弟的身份自也隐瞒不住。
“果然是你,好歹毒的用心,与你弟子一样,视这些凡人武夫的性命如蝼蚁。
想激怒本仙子率先出手,在观内闹出人命,便可公报私仇。
来而不往非礼也,那我便陪你们玩玩…”
黄土大长老以己度人,料想她对凡人的夜半骚扰也会如其他修士一样,表现出受辱后的极大愤怒,从而随手捏死蚂蚁一般将他们给灭了。
故而为了撇清关系,暗中吩咐外门弟子聘请了凡人武夫。
只说天字号雅间有贵客,内怀珍宝,亦属凡人。
自己怕触犯门规,不便出手,特邀外围助拳,不泄身份,事成之后五五分脏即可。
哪知鱼长爻性情豁达,全以为乐,在她眼中一切生灵俱有命格自主之权,并不轻意戕害生命。
她想到那楚风与黄土大长老同视凡人如蝼蚁,师徒二人一脉相承,不由对整个玄通观的道士都没了好观感。
因之也下了决心,要替九玄真人好好整治整治这群道德偏失的徒子徒孙。
翌日出勤,依旧人山人海,玄通观内门弟子在演练完太极云手之后,按照惯例,所有男弟子都要跳蹲下数百个登云阶,以此打磨体魄。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所有弟子脚上还绑了二十来斤的石头。
又不得以道术取巧,纯以肉身躯体硬撑,每跳一步都是挥汗如雨。
正当弟子们累到气喘吁吁之时,前排的男弟子突然两眼放光,呆呆盯着前方。
“吕焱师兄…你…你流鼻血了…”
那痴笑的五行火系大弟子吕焱,似是不慎先着了道。
随手将鼻血一抹,瞪了身边多事的弟子一眼。
“这是师父在考验我们的意志力,观白骨如美人,使我等不惧,观美人如白骨,使我等不欲。
你们可要挺住,不能输给眼前的幻相…”
身后的男弟子一同点头,然而身体却很诚实。
半张着口,不约而同地呼呼鼻血外冒,直直盯着前方,眼珠也快飞了出来。
他们所看方向,乃是一位赤足少女。
少女光着滑溜白皙的削肩,腰如含束,轻摇慢扭,在门外跳跃旋转,像是一只俏皮的精灵。
轻盈的丝带在半空中打着圈,宛若仙子起舞,惊鸿一瞥。
少女手腕和脚踝处还以红绳系着一只铃铛。
每一跳动,尽是铃铛所发出清脆的“叮铃铃”声响,好似风铃,在少女的手脚上,不住发出醉人的音符。
这狐媚少女正是骨狐仙鱼长爻。
既然不能在此地动武,鱼长爻便想着好好“善待”这些辛苦的内门弟子。
她光着脚丫在观门前平滑的地板上独立而起,双手抱着另一只玲珑玉腿在原地旋转。
纤细的腰身随着灵动的萝裙若隐若现,越转越急,绸带飞扬,犹如天女散花。
似有若无的透明衣衫在她绝美的舞姿中逐渐模糊,在纯与欲的边界来回拉扯。
让所有弟子都看得面红心跳,一边抹着止不住的鼻血,咽了咽口水,一边下蹲着身子,只为看得更真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