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桑桑回到小院后，卫光明也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不满，他不相信洛羽前面的话，但他相信桑桑是真正的光明之女，他要为人间留下光明，他要等到道门洛羽回来亲自斥责对方。

颜瑟老头自然是没有见到卫光明的，一来洛羽留信告诫他想要喝到宁缺的喜酒便不可去见卫光明，二来没有桑桑的同意他也进不去小院，除非他肯动用惊神阵，而那时也就意味着放出卫光明，都城可能会死很多人。

“桑桑，你知道人和禽兽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嗯，老师教过我，老师说无论是人神仙鬼、妖魔精怪，还是飞禽走兽，本质上都一样，区别只在于拥有的力量和教化的智慧。老师还说过人虽是万灵之长，可若是其他种族接受了跟人一样的教化，拥有了对等的力量，那他们和人除了外在躯壳也就没有区别了。”

卫光明闻言陷入了沉默，他没想到会收到这样一份答案，可这也让他感到更加困惑，比如什么是仙鬼？什么是妖魔精怪？可桑桑告诉她自己也不知道，老师只说将来自然会知晓。

如果说前半段只是让卫光明困惑，那后半段就让他感到愤怒了，只因在他看来世间一切都是昊天的赐予与安排，人又怎么能够跟神相提并论呢？后边的话更是让他越来越觉得这位道门洛羽离经叛道了。

他决定要好好教导一番光明之女，不能让她走上歪路，可当他得知桑桑体内有寒毒，是在道门洛羽那在他看来形同入魔的手段下才得以续命时，他整个人都几乎陷入崩溃。

好在光明之女着实悟性惊人，神术在她手中犹如本能，一点就透，一学就会，这才让他多少感到一些欣慰，但他想要让桑桑放弃内功修行时却遭到了强烈的反对，这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老师是除了少爷外对桑桑最好的人了，你不能诋毁老师，而且你只能算二师傅，我是不会放弃的，桑桑喜欢修炼内功，你要是不高兴，桑桑不跟你学神术就是了。”

桑桑的决绝让卫光明感到无奈，当下也只能暂时妥协，可当他仔细探查了桑桑体内的寒毒后，原本固执的老头变得迷茫了，即便是昊天神辉也只能压制而不能根除，且似乎在桑桑学会了神术那一刻起，昊天神辉便与她体内的寒毒产生了某种共鸣，诡异地形成了共生关系。

他想到了在洛羽书房看到的一些只言片语，心中的信仰与他眼前的诡异事实让他产生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此时的他又想起了洛羽的那句“为人间留下光明”，这更让他感到恐慌。

本质上来说卫光明与大多数唐人一样，或者说世人都一样，都有着他们自己的骄傲，只相信自己所愿意相信的。诚如卫光明只愿意相信昊天相信光明，颜瑟也只相信夫子相信自己，二者从来都没有愿意去相信洛羽。

看着小院外隐藏的探子以及远处军部驻扎的重骑，桑桑已经很久没有再走出小院了，这让颜瑟心中感到不安，可即便是陈皮皮也不知小院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又怎能安心呢？毕竟里边是自己那偏执的师兄还有小徒弟唯一的侍女。

“师弟，你我都命不久矣，如今都已留下传承，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终是不放心的颜瑟在软磨硬泡了桑桑许久后还是见到了卫光明，可他没想到迎接他的居然是这么一句话。

“师兄，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又看到了什么？”

卫光明摇了摇头道：“我为黑暗而来，也为光明而来，他们都说我错了，所以如今我想看的更清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