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听云恍然想起来他刚到D国第三天的晚上,他借着处理公事的由头,在推杯换盏间故意错过了江肆的来电。
那时国内是凌晨四点,他再打回去时已无人接听。
后来许桃告诉他,江肆几天没合眼,精神恍惚间差点溺在了浴缸里。
即便这样,他也没有选择回国,亦不敢多问候一句。
头好像更痛了,谢听云手里紧紧握着药盒,视线有些模糊。
他在D国的心理治疗并不顺利,甚至隐隐让他有了躁怒的倾向。
他害怕自己病会好,又怕自己病好不了。
陆子昭纠结了许久才告诉他,原来江肆早就知道了他每个月必发的病,还去搜罗了一些偏方。
只是这些他都不知道,又或许是他刻意地忽略。
在他的心里,好像真的只有任务最重要。
谢听云捂着头,浑身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一般颤抖不止。
随着意识的淡化,手里的药盒骤然掉落。
一只手忽地伸过来接住药盒,又拥住了即将倒落的人。
‘·.·’(今天新学会的分界线)
谢听云醒来时已是傍晚,橙色的余晖从落地窗下爬进来,只堪堪停留在床边。
他捏着眉心坐起来,一时间觉得好笑不已。
如果Dr.J知道他这位重度神经衰弱的病患竟然昏睡到什么时候被转移到床上都不清楚的话,一定会气愤地将他赶出去。
陆子昭正巧进来给加湿器换水,见谢听云醒了便老实主动地开口:“小江少爷回学校了,高三有晚自习。”
“嗯。”谢听云揉着眼角,觉得酸涩不已。
他拿出手机记录下自己的感受,连带着自己的疑问发给了Dr.J。
见谢听云没说别的,陆子昭换好水就准备离开,临了忽然想起什么又停下。
“小江少爷走之前给您留了东西,就放在书桌上了。”
书桌上没有别的大物件,谢听云走过去才看到上边并排放了三叠文件。
最左边是一份劳动合同,即江肆受雇在沂心娱乐公司影视部IP孵化小组工作。
中间是一份股权转让合同,即江肆所持沂心娱乐公司的5%股份中4%全部转让至谢听云名下。
最右边是一张手写的欠条,即江肆欠谢听云______元人民币,限时______偿还,若违约,将任凭沂心娱乐差遣。
除了劳动合同是江肆和公司人事部签好了的,另外两份江肆早已写好了自己的名字,甚至欠条上还有一个鲜红的指印。
谢听云的指尖划过欠条上的横杠,空白的地方仿佛是吞天巨兽。
甚至到最后,江肆都还要拉着公司横亘在他们之间。
他闭上眼,脑海里闪过细碎的记忆,每一帧画面里都是江肆或喜或嗔或悲伤或恐惧的脸。
所以,这是要将他推开不管了?
宁愿背上巨额负债,也恨不得立刻要跟他撇清关系?
江肆,你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