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严连忙止住声,眼神示意二女,若飞花会意,凝神盯着那人,眼眸泛出光芒,拉住萧严杨丽华,一步踏进虚空之中。
三人进入记忆之中,但见天色晦暗,身处悬崖之下,仰头四顾,原来正身处凌霄城绝壁之下。
不远处灯火如星辰,隐约听到蒙古军队号令之声,想必那灯火便是连绵的元军营房。
头顶凌霄城内,也有三两灯火闪烁。
夜色里一行人抹黑而来,杨丽华说一声,“走了。”
三人便尾随前行,夜色里,萧严见来人有二三十人,看其装束衣着,有元军汉兵,元军蒙古兵,又有许多身着头缠黑布者,萧严猜想必是土著僰人。
元兵个个武器在手,背上都背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嘴里咬着一截木棍,一行人在夜色中疾行,片刻便来至悬崖底下。
萧严仰头往上看时,只见崖壁壁立千仞,远远伸展进黑暗里。
悬崖下,众兵自腰间摸出短刀,往地上戳来戳去,再把短刀倒竖过来,刀刃向上,一转眼,地上插起一片尖刀,夜色下闪出点点寒光。
三人看得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众僰人也都把刀绑在背上。
一僰人取出一截木块,木块两头各有细绳相连,他把木块塞进一个僰人嘴里,用细绳在脑后打下一个死结。
完毕,一众僰人齐刷刷跪倒在地,手掌交叉,两根拇指向上翘起,对着云层里的月影,低声唱祷,静夜之中,那祷声仿佛蜂群嗡嗡之声一般。
僰人唱祷完毕,那个嘴里绑了木块的僰人,一个转身,来到崖壁前,伸手一抓,脚腿连蹬,仿佛一只猿猴,几个起落就爬上悬崖几米来高。
一个元兵一挥手,众人都闪离崖壁老远,仰头张望崖壁。
萧严看那僰人渐渐消失在黑暗里,心道,“这绝壁陡峭如削,又如此高耸,就算大白天,要爬上去也非常人所及,这岂不是白白送死。”
若飞花早就不敢再看,低头躲在萧严身后。
陡然崖壁间有枝丫断裂声传来,又有碎石沙沙落下,接着一坨黑影一闪坠下,发出“啪塔”一声闷响。
萧严定睛细看,只见那僰人皮开肉绽,肚子和肩甲处刺出两把白刃,鲜血四溅落地有声,背上包裹破裂,爆洒出许多干粮食物。
元兵挥手让人抬走尸体,又伏下身拨正了尖刀。
对僰人打了个手势,一个僰人便又拿出一根木块,给一个僰人套上,众僰人再次跪倒祈祷。
萧严听身边一个汉兵,低声对一个汉兵嘀咕,只因他嘴里含着东西,声音沉闷而干涩,“这帮蛮子甚是磨蹭,这样慢,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旁边汉兵道,“是呀,这蛮子刚爬上去就坠下来,若是到顶上,再坠下来,岂不更浪费时间。”
先开口的汉兵道,“听说昨晚爬上去了几个,不知道还要上去多少人,这都围攻一年有余了,连只鸟都飞不上去吧,这些贼兵没战死,也该饿死了,居然死不投降!”
正自嘀嘀咕咕,有蒙古兵上前,啪啪,往两人脸上扇了两耳光,两个汉兵都禁了声,不敢再言语。
萧严见过了许久毫无动静,心中不禁暗暗松了口气,见若飞花从自己身后出来,往黑黢黢的崖顶张望。
正望着,哗啦啦一阵响,半空中几只夜鸟扑腾飞起,那僰人又从天而坠,摔了个四分五裂。
兵丁立刻抬开尸首,再次扶正尖刀。
一蒙古兵走到一个僰人面前,抬手便是一个耳刮子。
那僰人头领也不敢答话,默默摸出木块,给一个僰人套上。
三人见僰人又是一阵祈祷,那僰人依旧迅捷攀爬上去,黑暗里光影闪烁跳动起来,三人知道,记忆之门的时间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