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如同经纬仪一样的东西。
周溯看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是个异化版本的沙漏。
这代表着这个地方是在计算着时间的意思,那如果沙漏里的光尘走完,他们会怎么样?
是如同刚才那个“老朽”所说,回到现实世界,还是其他不可预知的结果。
别忘了,周溯可是穿越者,类似的情况他可见过多去了。
比如说一个木偶从电视机里蹦出来想跟你玩个游戏的,或者是把一群人丢进一个独立房间玩大逃杀的,都跟眼前的情形很相似。
“那个,诸位……”
就在周溯想要出言提醒的时候,那边慷慨发言的四号,此刻骂嬴政和秦朝似乎上瘾了,直接一吐胸臆,再无半分遮掩。
“这情况已经是明摆着了,九州鼎将我等聚集此处,就是伐无道,诛暴秦。今日,我等当在此共同绸缪,歃血为盟。他日灭掉秦国,砍下那嬴政的狗头,便恢复旧国,分封新王,共同治理这天下。”
听这四号的口气,周溯就知道这人必然是六国余孽,而且还是个贵族。
他骨子里还是崇尚着周朝留下来的分封制,渴望能够裂土封王,获得自己的郡国。对嬴政推行的那套郡县制不屑一顾,认为对方是贪恋权柄,正是他昏庸腐朽,暴虐无度的明证。
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愿意封个王,给块地什么的,这么多人为你出生入死的打天下,辛苦大半辈子不值得啊。
而且据说始皇帝最近沉迷炼丹修仙,想要长生不死,就更加坐实了这则谣言。
四号的话,立即引起了不少共鸣。
毕竟天下苦秦久矣,不是光说说的。
六国覆灭,哪个不是背负了血海深仇,甚至就连老秦人自己,也生出了不少敢怒不敢言的声音。
过去能靠打仗升官发财,那大家为了完成阶级跃迁,就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博一把呗。
可现在六国都灭了,秦国变成了秦朝,除了南蛮那边,其他仗都没法打了。老秦人要求不高,那好歹过几天安生日子总行吧?
可这么想的老秦人注定得失望了,不仅安生日子木的,修路造渠的徭役反而征更多了。
而最让老秦人难受的,还是那些被征调入秦的六国十万富户。
按照皇帝的想法,是把这些六国世家都安排到自己的眼皮底下,好方便监视。可对于那些耿直的秦人来说,这群狗东西不都是被自己儿郎豁出性命打败的失败者吗?怎么如今反而摇身一变,成为了高高在上,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拉屎撒尿的座上宾了呢?
也因此,周溯完全能够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眼巴巴地盼望着大秦帝国这座建立在脆弱浮台上的宏伟要塞分崩离析。
“正是如此,如今六国覆灭,秦国一家独大。我辈更是应该联合起来,一起诛伐暴秦,还这世道一个朗朗乾坤。”
“说得好!”
在这一面倒的风向声中,倒也有几人未曾开口的。
比如说周溯,比如说周溯身边的二号,还有最先出言解释“九州鼎”的老朽八号。
除开他们仨,其他五个人越谈越火热,隐隐有了应从刚才四号提议歃血为盟的架势。
只听离得周溯不远的三号道:“诸位兄弟,刚才诸君一席话,在下相识恨晚呐,只是此地无法看清彼此容貌声音,不知诸位的身家与姓名着实,交谈着实不便。不如我等先介绍一下自己,也好为接下来的伐秦事业共谋大计,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啊?”
“好!”离三号最近的四号立即应答,他刚才也是跟这三号交流地最为热络,当即道:“鄙人乃是出自楚国项氏,乃上将军项燕之子,项梁是也。”
三号闻言立即惊叹:“竟然是那位曾经大破秦军的楚国名将项燕的后人吗?”
“正是。”四号意气奋发道。
“我尝听闻项将军在那场大战当中被王翦所败,身死沙场,但也有传闻说死的只是替身,项燕将军蛰伏于百越,图谋再起,可有此事?”三号问道。
四号闻言不禁有些黯然道:“蕲县一役,家父确实身死,但梁所背负的,何止于此。秦军攻入楚地后,大肆屠杀军民数十万计,楚国降后,杀戮的数字竟是不减反增,数以倍计。”
他顿了一顿,即便被遮掩的声音也能听出无尽的愤怒:“在此之上,那只知杀人,茹毛饮血的屠夫,竟然还妄图改变我楚地风俗,插手我等祖辈供奉,神明祭祀。此等血仇,已是不死不休了!”
“说得好!”这话说完,立即有人积极应和。“我也觉得嬴政早该死了,可惜啊,若不是此前我和我的义弟失手,这始皇帝早就死在了博浪沙了!”
周溯听这话听着刺耳,几乎不敢相信地朝着七号的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