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样的不幸,能够逼的一个六七岁的女孩这般贱卖自己。
她的父母呢?
她如此蓬头垢面,面黄肌瘦,如蒲柳般绻散于风的感觉,吃食够吗,住的地方呢?
这就是秦裳蓉从周溯他们下榻的客舍独自跑出来后,满脑子在想的事情,但她也没有贸然上前的原因就是,先前老邓的那番话让她有了危机意识。
秦裳蓉不觉得那女孩是狼。
但她的身后,或许隐匿着狼群。
自己的实力能够应付吗?
秦裳蓉下意识地摁了摁藏在袖中的匕首,咬了咬嘴唇,还是继续跟了上去。
她没注意到的是,离得她又稍远的地方,还有两个人在跟着她。
老邓眉眼带笑地看了周溯一眼,然后被“心胸开阔”的大少爷踹了屁股一脚,憋着笑把手里的肉干塞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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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出乎三人意料的是,小女孩的家并不在县城里。
而是一路出了城门,沿着沟渠,来到了一处破败的小乡沃里。
这个时代,居民一般住在县城里,所以春秋战国时期的攻伐,又叫做攻城。
住在城里的便叫做国人,也就是国民的意思。
当然,也有一些身份更加低微到住不起县城的,在乡野间结掳,就叫做野人。
和县城比,这里没有厚实的围墙,零零散散的数十户人家,稀稀落落地散布在这片苍莽的土地上。
照说,这样的村庄总是免不了几分烟火。
但隔了很远,老邓就给了周溯眼色,提醒他这个地方不太妙。
“大少爷。”
“嗯。”周溯应了一声,他也看出来了。
整个乡里给人一种异常的感觉,人烟荒芜,上下透着一股死气。
这不是一种感觉,而是肉眼能够看到的坟头上束缟飘飘,堆满了山头。
这种画面要是放在别的故事里,那过会等天黑下来,多半是要闹鬼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
带着这个疑惑,周溯和老邓谨慎地跟在后面,左顾右盼。
这女孩的家,住在这座村里颇深的位置。
而从村口一路走来,未见一人,每家每户都是大门紧闭。
最终,她在一个草屋前停下身子,伸手在残旧的木门上推开一条细缝。
投影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阴霾,相反的,一条细碎的光隙分开了房间的幽闭。
这个时间民间的房子采光普遍不好,感觉房间里唯一的光亮,就是女孩打开这扇门透进去的。她听到了细碎的咳嗽声,随着门扉的敞开而放大,逐渐变得剧烈了起来。
于是她又缓缓地关上门。
没等秦裳蓉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不是要叩门进去的时候。
一只手,把秦裳蓉拽回到边上的树丛后面。
秦裳蓉心头一惊,正要去拔袖中的匕首,忽然发现使力的手臂被从旁扣住了,再看身边,拽她的人是周溯,而制止她拔武器的人是笑眯眯的老邓。
秦裳蓉的柳眉微微动了一寸。
“你怎么来了?”
“嘘。”周溯伸出扎绑带的手打断她。
只见原本合上的木门再度被打开,那女孩再度出得门来,此时,她的手里提了个篾条编织的竹篮,朝着后山走去。
周溯,秦裳蓉,老邓彼此对望一眼,然后默契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