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邢、老邢……邢大同,过来一下。”
林耀辉向栈桥喊话。李东民有了台阶,和死党双双跳上驳船。其他海员亦步亦趋,随后跟上驳船。新人们一哄而散,该干嘛干嘛去。栈桥上恢复货物搬运,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林长官,我保证以后控制脾气。”
邢大同从人缝中钻出栈桥,跑到浪木前解释。林耀辉仿佛没听见,递给他一包烟说:“你到那边帐篷领两份午餐,上水边那条快艇,别问为什么?快去吧!”指了指方向,又低头安装浪木吊链。
边上的莫曼望型男二号人物,表情纠结。
邢大同做好挨训话的准备,没想到这个结果。抓香烟发呆站半晌,莫曼拍他一掌催促,才不明就里跑向帐篷。发午餐的吴克州递给他两份叠在一起的餐盘,他想问还是忍住。快步走到水边,发动的快艇上站着叶特,他莫名地有点紧张。
“穿上救生衣!”
叶特说完,开动快艇。
发动机声音噪杂,不便交谈。邢大同闷头坐下,船上就两人,午餐是为他们准备的。闻到红烧肉的香味,他有点馋。不敢独自先吃,只好打量这条快艇。和国内走私犯常用的大飞差不多,没什么好看,倒是舱内的武器有吸引力。驾驶台后边,歪靠一支G28射手步枪和一支造型怪异的P90冲锋枪。这两种长枪,他昨天还不认识。上岛两天,林耀辉轮流配带。刘醵给他详细介绍,不然他一点不懂。正想分辨是不是林耀辉的那两支,驾船的叶特目光有意无意后扫。怕产生误会,立即转脸看往海面。
“你说什么,长官?”
叶特讲话了,邢大同没听清,站起伸脑袋。
“我说,世界上最美的海峡!”
“是啊,我欣赏三遍了。”
邢大同高举手拇指认同,他对风景兴趣不大,也不认为叶特带他看风景。十分钟后,刘醵上的那条小军舰出现在视线内,明显搁浅了。再往近去,看到了水里有几具尸体。他心里格登一下,冲向船头,叶特敏捷一闪。
“长官,不是我们的人,是野人。”
“是土人,老邢。麻烦你察看一下,他们怎么死的,死了多久,为什么死在这里?”
“不麻烦,长官!有没有工具?我想拖尸体上岸。”
叶特开船老练,关停马达,让快艇随惯性前冲,正好在小军舰旁边止住。肖越和刘醵等几个菜鸟,战战兢兢站船舷边迎接。
“长官,我、我想看清楚点,一不小心……”肖越解释搁浅的缘由。旁边他的搭档海员羞愧地垂头,显然是掌舵者。说来丢人,发现水里有尸体,还不止一具。忙乱间,船开上浅滩。万幸没撞坏,也没伤到他人。
叶特不是来追究责任的,伸手向肖越说:“东西?”
“啊、哦……”肖越回身拿了一只军用挎包递下。
叶特接挎包转交给邢大同,又从战术背心掏出一支带枪套的手枪说:“就将用这个,以后自己再挑喜欢的。”
赠送配枪,无异于表示信任。邢大同接手枪有点激动,立正敬礼说:“谢谢长官!”
叶特随意地回礼,转脸向小军舰上的新人说:“大家都下来吧,长长见识。以前,有一首老米歌曲讲,男人要走多少路,才能成为男人。咱们现在改一改,男人要埋藏多少尸体,才能成为男人。”
邢大同收好手枪,打开挎包看,里面是护目镜、口罩、手套,还有平板电脑、放大镜、镊子、刷子等工具。他佩服叶特的周到,应该是通知小军舰准备的。他更佩服叶特的口才,看录像的几次讲话,印象深刻。这会儿,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简单的三言两语,出自叶特之口,就是能打动人。
“死人有什么好怕,我们上!”
“我不怕死人,就是野人的样子好可怕?”
“活的野人不更可怕了?”
“不管了,不想死就要和野人拼命,从尸体开始。”
没等肖越命令,叫嚣参加佣兵的江一龙带头,十个新人拿工具从小军舰跳下。林耀辉要求有文化,邢大同挑的十人都是本科学历。昨天虽然有“轨道”,搬运木头省力不少,但终究是重体力活。建筑工勉强应付的下,偷渡客只有江一龙撑得住。其他人浑身痛,夜里大多蒙被子偷哭。刘醵身高马大像硬汉,一样哭了半宿。昨晚,邢大同巡夜看在眼里。若不是今天上岸,重新按技能分工,晚上有的关禁闭,恐怕住进二、三号柜的不下十个。
“我来吧!”
“不,让他来!邢队长,做好你自己的工作。”
邢大同正在检查第一具拉上岸的尸体,刘醵用来勾尸体的铁镐,捅到他身上也没把尸体勾上来。他想帮忙,被叶特制止。干脆让开,去查看现场周围,眼不见为净。他曾在交警事故科工作四年,见过许多更为不堪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