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少主呢?”此刻的沙陀若望还不知道节度使之子已死,焦急地寻找着他的身影。
“他是幽州节度使李莽忠之子李巨兴,快把人交给我!”无人应答,沙陀若望近乎绝望,“快把人给我,给了我咱们都能活,他要是死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人呢!!”
比起祭山,保护这位无官无职的年轻人是他此行最重要的任务。他从小小的奴隶兵开始,到今天任职飞捷指挥使,从李莽忠还是幽州军中一位兵马使的时候算起,侍奉他已接近二十年,最是了解其为人。沙陀若望深知李巨兴的命比自己的命更加重要,他要是死了自己绝无活路。
“李巨兴!没死就应一声!”
“(若望,粮食呢?)”首领突然发话,语气之平静,像是方才的刀光剑影从未发生过。但周遭的大火还在蔓延,已呈扩散之势,空气中弥漫着几乎能点燃的血腥味,提示着片刻之前的惨烈。
“(首领,外面还有活着的吗?)”数日的相处已经让沙陀若望学会了蛮族的语言。此刻他只关心李巨兴的死活,毫不顾忌地脱口而出。
“(没有。)”
“(让我出去,我要亲眼见到李巨兴的尸体。)”沙陀若望不敢相信,系着自己生命的绳索就这么轻易地断了。
他是幽州节度使私属的奴隶兵,经历过地狱的筛选与锤炼。不到十岁的时候,他与其他奴隶小孩一起被关进了死亡牢笼,被李莽忠手下的官员要求相互厮杀,只有一个能走出牢笼。
当他成了那唯一一个从死亡牢笼里杀出来的孩子时,便知道了自己的生命珍贵,更知道自己的生命不属于自己,而是完全受控于李莽忠。
后来,李莽忠凭借着用这样的方式遴选出的奴隶亲兵,战无不胜。成功坐上了幽州节度使的位子。沙陀若望是奴隶亲兵中特别的一个,后来甚至脱了奴籍,官位也随之水涨船高。
即便深受信任,沙陀若望也深知李莽忠对自己毫无情义,他见识过李莽忠手段之狠辣,哪怕是对曾经的朋友也可毫不留情。
不知为何,沙陀若望失魂落魄般从首领的身旁走过时,后者没有加以阻拦。这让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尸体,被一把紧密贴合的箭矢刺穿了喉咙,那些箭矢直挺挺的立在李巨兴的尸体上,甚至没有散开。
沙陀若望绝望了,摆在他面前的也只剩下了两个选择,回幽州受死,或者舍弃现有的一切逃亡。
“(若望,叫他们去准备粮食。)”
谁?沙陀若望恍惚着抬头,见到了营地周围,来来往往的大量村民。原来是营地的火引燃了周遭民房,附近的村民都被惊动。
“(我为什么会听得懂、现在还会说你们的话?)”沙陀若望不理会蛮族首领的要求,也不管救火的村民,而是向蛮兵首领问出了一直以来萦绕在心头的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能为绝境中的沙陀若望创造出一线生机。
“(我们是同族人,共享同一种语言。)”首领用手势压制着躁动的蛮族兵,解答沙陀若望的问题。
“(不可能!你们也是沙陀人吗?不可能有人能在北山上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