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婆娘,真是烦人!”
秦野的抱怨像复读机一样在姜媃脑子里回响。
她宽大的胸怀草原上,一串串草泥马哒哒哒哒飞奔而过,跟着是一群野兔子,疯狂蹬着后腿,轰轰地跳起来蹦远。
姜媃抹了把脸,将流火提着的那个食盒拿过来,把装着的大鱼大肉全拿出来,当场就送给狱卒。
流火欲言又止:“少夫人,您这不是要给五少爷吃的么?”
姜媃磨牙:“他吃个毛线,臭婆娘就是这么折腾人的!”
她说完,然后挺胸抬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暗影。
“小叔,我来看你了。”她揉了揉脸,摆起笑,软糯娇娇的。
秦野猛然抬头,眼底略过波澜,然而他又飞快别开头,绷着脸,理也不理姜媃。
姜媃在牢门外蹲下身,将另一个食盒推了进去:“我给你带了点东西。”
秦野不耐烦摆手:“不要!”
姜媃暗自冷笑,装!你继续装!
她看向秦野隔壁,对那汉子温言细语的道:“我家小叔年纪小,很多东西不懂,劳烦大兄弟顺手照拂。”
说着,她示意流火将唯一剩下的一盘烤鸭送过去。
那烤鸭还冒着热气,外皮烤的金黄酥脆,咬一口油滋滋的特香,还有那鸭肉,融入了果木清香,肉而不腻,鲜嫩顺滑。
再蘸着特制的秘酱,淡淡的甜混着鸭肉的香味,好吃的能让人吞下舌头。
那汉子满脸笑容接过来,迫不及待往嘴里塞,边吃边道:“好说,好说。”
秦野目光幽幽的往大汉脖子上转了圈。
姜媃将他反应尽收眼底,伸手推了推食盒:“小叔千万要注意,这东西是拿来咬的,难受的时候不要去咬舌头。”
秦野胡乱点了点头,在他想来,食盒里头约莫都会是他爱吃的。
姜媃见他气色尚好,并没有受刑,顿时放下心来。
她眼神渐柔:“你再捱几天,到时候我来接你回家。”
秦野半晌才点了点头,其他的也没提。
姜媃望着他,莫名其妙就笑了起来。
秦野狐疑:“你笑甚?”
姜媃蹲牢门口,双手撑着下巴,前后晃着身体说:“开心。”
秦野更惊疑不定,他打量姜媃半晌,才迟疑问:“你也……得那病了?”
姜媃摇头,不好跟他说,是因为心里头装了一个人,觉得自个和别人也是一样的,有亲人的那种满足感。
她捂着嘴巴笑起来,杏眼弯弯的,里头像是撒了星光。
“你这几天注意一些,瘾犯了也忍着,别让人看出来,”说完了,她犹豫了下又问他:“不然,趁此机会,你就戒了吧?”
秦野点了点头,姜媃一愣,本以为又要苦口婆心的劝才成。
秦野见她不信,不高兴地板起脸:“还不是因为你,红颜祸水!封卿往后不给我神仙果了,我买不到还吃什么?”
他口气再不好,姜媃也没觉得不高兴。
相反,她既是惊讶又是欢喜地往牢门靠一些:“真的吗?你说真的么?不是骗我的?”
秦野不想多解释,他拖过来食盒,准备先吃东西。
“封卿之前为什么给你,现在又为什么不给你了?”姜媃小嘴不停的问。
秦野边开食盒边道:“我送他手札的条件。”
姜媃皱起眉头:“你为什么送他手札?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要买回来多麻烦。”
秦野看她一眼:“秦桓之那个老猪狗开了我哥的棺没找着,我再不给出去,他怕是还要去掘坟,与其让他糟蹋,我不如给别人。”
这话让姜媃想起秦昭头七的晚上,尸体睁眼的事。
这么想来,头七的前一天,是大房那边守夜,很可能就那会动了棺材,无意碰触到秦昭尸体,才致死尸睁眼。
姜媃兀自想着,还没明白秦野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那头秦野就怒叱了声
“你带的什么?”
姜媃揉了揉耳廓,懒洋洋的道:“你需要的东西。”
秦野指着食盒,手指头都在发抖:“就这个?”
“就这个!”姜媃道。
秦野抬脚就想踹翻,姜媃轻飘飘一句:“哼,烦人的臭婆娘走了,免得碍你眼。”
姜媃起身,拍了拍裙摆,悠悠然就走了。
秦野目瞪口呆,这还是他那个看他一眼都害怕的嫂嫂?
隔壁汉子刚好啃完手里的鸭脖子,盘子里还留着只鸭腿。
他道:“你嫂嫂真是贤惠,对你好的没话说。”
秦野蹲稻草上,恹恹的将食盒拽过来,往里头掏了掏,掏出根拇指粗细的木棍,那木棍不长,也就巴掌长短,刚好能放嘴里咬着。
秦野咬着木棍,磨着牙齿,表情恨恨的。
“咔”木棍被咬断成两截。
秦野吐出来,又摸了一根放嘴里。
至少瘾犯的时候,咬着木棍,还真没那么难受。
汉子惊奇极了:“原来你竟有这种爱好,喜欢啃木棍啊,你早说啊,这一排牢栏全是木头做的。”
秦野凶残地盯着他,凤眸带红,浑身戾气,既凶又恶。
汉子瑟缩了下,连忙啃了一口鸭腿压压惊。
三月二十五,天气晴好,春日明媚。
繁花楼东边的赌卖场一大早就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今日闻讯来参加赌卖的,随便一个出去,那都是青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里头有专做美人扇的商贾,如秦家那样的。
也有一门画师的家族,譬如青州城的明家。
也还有家底殷实的富户,喜好收藏等。
姜媃过来的时候,用于赌卖的堂子里已经有好些人,一些用于今个赌卖的东西也摆了出来。
说到这个赌卖场,姜媃就不得不佩服封卿的经商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