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臭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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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芜贫瘠的岩石岛上，仅有的生机是两个奄奄一息的人类。绕岛一周的哲夫回到起点，看着有些遥远的海面和被浪涛经年冲刷腐蚀而向内凹陷的岩壁，精疲力竭的海贼船长自嘲地笑了笑。

‘一介人类也妄图对抗自然的伟力，真是不自量力啊。’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嚷嚷着要找到ALLBLUE的少年，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可别这么轻易就死了啊，小鬼。”

两天后，恢复意识的山治茫然睁眼。

“醒了吗，小矮茄子。你这混账也就是只有这么点运势还算得上强了。”尽管背对着那边，哲夫还是马上换了一副嘴脸，满不在乎地讥讽起来。

“海贼！咝——！痛！”山治立刻一个激灵就要起身，却疼得一阵痉挛，只是勉强撑起脑袋看了过去。

哲夫撇了撇嘴，转过身来看着艰难地挪动，勉强靠坐在岩凸旁的山治。“你以为是挨了谁的踢击，现在应该还不能动的。”

他强打精神站直了身子，走向不远处那一大片残破的船体。

那是在他顺着怒涛冲上岛之后被大浪拍上来的。其中还有两个包裹。哲夫背对着山治，咬牙扛起那个大袋子。大半个客船的随身财物不算很多，劫掠了无数次的海贼船长却头一次觉得不堪重负，但还好，他的身姿还撑得住。

“喂！海贼！我难道是被你——”“跟那些破烂一样，是被海浪打上来的。

没有其他人，没有植被，也没有野物。作为这岩石岛上仅有的两个喘气的家伙，还是别生事端，协力活下去比较好。所以大发慈悲地分你一点食物。

你小子也是厨师吧，正常来讲大概是五天的量，省着点吃。”

他将小些的那包丢在山治面前，又往那边驱了驱，指着岛的另一侧交代：“现在只有等待救援了，看有没有船只会经过。你就待在这里，我去那边，如果看到船只你就立刻过去通知我。

在那之前，避免一切的接触，多留点体力撑下去吧。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明天就能获救。运气差些的话不知道多久之后，风化成海里的残渣也算是离开这座岛了。”

哲夫自顾自地远去，留下山治独自抱着食物沉入悲观的漩涡。

不多时，夕阳已经半边沉入了天际线之下。疼痛稍稍消退的小山治坐在悬崖边缘，望着那苍茫大海。空落的腹部奏起孤寂的哀乐，试探着去拿食物的手再一次被扼制在半途。

食物并不充裕，获救遥遥无期。不精打细算竭尽所能地节约下去甚至连希望都无从谈起。

山治紧咬牙关，伸手抓向半张大饼一样的太阳，眼前的光影被折射得越来越扭曲。他怎么也止不住泪水，只得蜷缩成一团，将脸埋在膝间。

“……！啊啊！

我不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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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臭老头，船逃不出暴风雨，我被冲到海里也是，还来到这样的荒岛上……全部都是他的错！”

想起那虚情假意的分食物和‘协力活下去’，山治撇了撇嘴。

“该死的海贼！怎么可能会告诉你我看到船了！快点给我麻利地去死吧！我要独自一人活下去！”

翌日一早，情绪得到宣泄的小山治那恢复平静的内心就像这风和日丽的祥和海面。

他重新振作起来，手搭凉棚眺望远方：“这里视野很好，好像都能看到大海的另一边。要是等个四、五天，肯定会遇到些船的！”

山治重拾乐观的态度，第一次真正打开那个包裹，将食物一一取出，仔细盘算起来。

“虽然看起来不少，但这毕竟是关乎生死的粮食，按照变质速度排下来……以防万一，分成二十天来吃。

虽然一天连一顿都算不上，但一定没问题的。雨天之后岩石上也有很多水洼，水分也不用担心。”

这样想着，他仿佛已经看见了获救时的情景，神色也跟着好了很多：“能撑过二十天的话，肯定会有船经过的。一定会得救的！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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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有挨饿的肚子不争气地叫唤，小山治趴在洼地旁喝水充饥。难耐的折磨让他不住看向不远处的小包。嘴角流下混着清水的唾液。

但他很快就咬牙将头捣进水中，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又猛灌了一肚子水，奈何那饥饿的躁动反而愈演愈烈。

山治气急，愤恨地直捶自己胸腹，捶得干哕，才算转移了身体的注意力。

日升日落，很快来到了第五天。

好消息是，这天有雨，饮用水暂时又不用愁了。坏消息是，光线昏暗，乌云密布，视野很差。

“下雨了……可恶，万一这时候有船从远处经过岂不是很容易看漏！”用废船的木板和弧形隔断给食物支了个简易雨棚的小山治，站在崖边踮起脚尖，雷声滚滚，吓得他一颤，差点失足跌落下去。

山治默默往后撤了撤，继续竭力地远望。

然而就是这样恶劣的天气，他居然真的看到了一艘船。来不及惊喜，山治连忙挥手大喊：“喂——！请问有人吗？！Oi——！！救命！”

见没有回应，他想到用烟求救，赶忙到小雨棚下尝试生火，但本就潮湿的木头，在这风雨中根本没法在简陋的棚下点燃。

回头再看，船已经开始远去。

“等等！别走！我在这！这里有人在的！”山治慌乱中一度栽倒，连滚带爬地重新奔到悬崖边，奋力叫喊，甚至半只脚都已经悬空。一时间忘了岛上还有一个人在。

“请你们等等！！不要走！请救救我！！！”渺小的身影仿佛被雨幕掩盖，声嘶力竭的嚎叫也似乎隐没在轰鸣的雷声中。

“喂————！！”山治追着渐行渐远的船只沿悬崖跑动。

呼声在继续，雷鸣也越来越密集。船上的人毫无察觉，岛上的哲夫也没能听到。

船只融入雨幕，消失在视野尽头。

山治跪在悬崖边，痛苦地蜷缩着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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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夕阳西下。山治拿小石片在身旁反复磨砺，刻好了一道印记。记录着时间。他觉得二十天可能不够，有意调整分配。

但食物的保质期终究是有限的，这是再怎么动脑规划也无法忤逆的沉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