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晓波一句要找人卸张博文的胳膊腿,把屋子里的人吓了一大跳。
“晓波,虽然咱们的交情不错,但你也不能拿张博文的零件送我当新年礼物。”
秦奋嘴里开着玩笑,手伸向挂在墙壁上的军绿棉大衣。
他知道,能让与人为善的邓晓波暴怒,张博文必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秦奋穿上高帮棉鞋,披上军绿棉大衣,往脖子上一搭邓小娅送的红围巾,拉着邓晓波来到走廊。
“说吧,家里出什么事了?”
邓晓波低下头。“昨晚回家,我和爸妈本来好好的吃饭,张博文爸爸张方安来了一个电话,几句客套话后,张方安说无线电厂的分厂关的差不多了吧,效益下滑这么厉害,问我爸明年厂子能不能顺利过年。”
“这话听着是关心,其实带着挑衅,符合张方安的性格。”
“我爸说,厂子是国营大厂,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厂子是死是活,最终由市里决定,不劳张厂长操心,专心管好你的肉联厂,好好杀猪。”
秦奋点点头,没说话,邓爸确实性子刚烈。
“张方安说,我是来帮你的,想送一个新年大礼,我和几家银行行长关系不错,可以联系经营贷款,肉联厂也可以出借资金,总额大概在四百万元,足以保证无线电本部厂区的运行,但有一个条件,让张博文和你女儿谈恋爱,不知邓厂长愿不愿意。”
“张厂长四百万元的钞能力也很可观……哦,你爸什么态度?”
“我爸说了一个字‘滚’,然后挂断电话。”
“要是我,一定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打断张方安的狗腿。”秦奋想起邓爸动不动就要打断别人腿的梗,嘴上就没忍住。
邓晓波看一眼秦奋。“秦哥,这时候开玩笑不大好吧?”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找我去卸张博文的胳膊腿?”
“我就是想出口恶气,张方安在外面乱搞女人,这种人还想让我姐和张博文谈恋爱,比猪八戒还会做梦,不给点颜色他永远不清醒。”
“我看你比猪好不了多少!”秦奋骂道,“老张家烂,你特么也跟着比烂啊,有没有脑子!”
邓晓波被秦奋骂的不敢抬头,在家他可以和父母顶嘴,但对哥们加姐姐男朋友的秦奋,只有洗耳恭听的份儿。
“秦哥,你说该怎么办?”邓晓波想顶嘴又不敢,嘴噘成猪嘴筒子。
“你姐知道不?”
邓晓波摇摇头。
“叫上你姐,一起商量商量。”
秦奋和邓晓波踩着积雪,咯吱咯吱走向女生宿舍。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分居学校东西两头,中间隔着操场和一个小园林。园林里有荷花池塘、飞檐四角亭、混凝土假山,面积不大,但因为建成曲径通幽的风格,很适合私密聊天。
秦奋站在亭子里,亭子下的池塘水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八九枝残荷梗戳破冰面,顶上是枯萎的莲蓬头。
秦奋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池塘,啪的一声,冰面被砸出一个大洞,水波晃荡,映出他的倒影,红色的围巾裹在军绿色大衣里,显得格外跳脱。
围巾上的流苏,从触感可以知道是纯羊毛,接近流苏的地方,织了一只黄色的卡通小狗熊,迈动小芽芽腿,欢快地跑着。
秦奋正把玩着小狗熊,邓小娅和邓晓波走过来。
大概路上邓晓波和她说过情况,邓小娅手插在白色羽绒服兜里,低着头,脸色没有往日的红润。
“晓波和你说过了?”秦奋拍拍邓小娅肩上的一点积雪。
邓小娅嘟着嘴点点头,伸手整理秦奋的围巾。
“那你同意老张的方案,救你爸的厂子?”
“我不!”
邓小娅使劲摇摇头,看着秦奋,瞪了他一眼,结果眼里含着的泪水,滚落下来,砸碎在亭子的水泥地上。
“这个事情确实很欺负人,把我的女朋友当作交易的筹码,晓波你爸能忍,我也不能忍!”
“我爸不可能答应,熟悉张方安的,谁不知道他在外面有好几个女人!”邓晓波说着,一咬牙:“所以我才忍不住想找人卸张博文的胳膊腿。”
秦奋伸手擦掉邓小娅脸上的泪水,训斥道:“晓波,我怎么说你呢,对付张方安这种人,打打杀杀有屁用,只会把我们搭进去,再说我特么又不是黑社会!”
“修理张博文至少能出口气,不然还有什么办法?”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张方安不是信奉有钱才是硬道理嘛,只要比他有钱,他马上老实,而且无比尊重你。”
邓晓波想想是这个理,再一想感觉秦奋有点废话。
“秦哥,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问题是怎么赚到大钱,肉联厂效益不错,张方安很有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