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爸看着老婆熟练的动作,自己根本插不上手,但又不想出去。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邓妈双手在围裙上擦擦。
“存款是咱家最后的财产,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小秦是一片好心,但他的年龄确实很难让我相信能够帮咱家赚到钱。”
邓妈隐隐有种不祥预感。
“你说存款是咱家最后的财产,是不是厂子真不行了?”
邓爸点点头,叹一口气:“全国有四五十家电视机厂,竞争太激励,咱的厂子这次可能熬不过去了。”
“你能不能调到机关去?八几年你把厂子经营成市里数一数二的利税大户,就冲这一点,市里也该给你重新安排一个工作。”
邓爸摇摇头:“如果当初我是从机关调到企业,还有回去的可能,但我大学毕业后进的厂,机关哪有人愿意接纳我。”
邓妈身子晃悠一下,使劲扶住灶台。
“小娅马上要考大学,晓波成绩不好得找工作,唯一的依靠厂子又不行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难道只能去求张方安?他在外面可是有好几个女人,家风不好,咱们和他家结亲,小娅肯定吃亏啊。”
邓爸脸都气歪了,指着老婆厉声说:“你在想什么呐,我邓发霖就是混到摆地摊,也不会把女儿嫁给张方安当儿媳妇,别说张家家风不好,小娅将来是考清华,要出国的,张家的儿子配不上!”
邓爸邓妈在厨房商量时,邓小娅已收拾好书包,过来打个招呼,自己乘公共汽车回学校。
秦奋用自行车载着邓晓波,一路上懒洋洋蹬着踏板,两人说笑聊天,到学校南大门时,邓小娅搭乘的公交车正好在校门旁的站点停下。
三人一起走进学校,在校门口碰见张方安和张博文父子俩并肩往外走。
见邓小娅和秦奋在一起,张博文嘴唇忍不住蠕动一下,终究没发出声。
张方安一双眼睛在邓小娅身上乱转,秦奋心说,妈的,老流氓心里肯定没什么好想法。他打开书包,故意将存折掉落地上。
“晓波,我那本存折找不到了,不会掉路上了吧?”
邓晓波看见地上的存折,正要弯腰捡起来,被邓小娅抓住胳膊。
“6万块零钱呐,找不到存折,我爸又要硬塞我好几万,一学期根本用不了,只能存银行,麻烦死了!”
秦奋嘟哝着,对邓小娅挤挤眼。
邓小娅抿住嘴。“晓波,我们帮忙找找吧。”
三人凑在一起,翻找秦奋的书包。
张方安和张博文相视一笑,这个逼装的太他妈低端了。
张方安一弯腰,捡起地上的红皮存折本,打算好好撕逼秦奋。
一个农村学生,家世背景为零,种地能有几个钱,吹牛有6万零花钱,真以为钱是一张纸呀,因此这个存折本是假的无疑。
手指捻一捻存折封皮,封皮上“XX银行”字也很考究,张方安一愣,存折不像是假的。
他随即安慰自己,存折即使是真的,里面的余额最多不超过一百块,农民怎么可能有6万零花钱!
翻到存折内页,张方安脸上轻蔑的笑容冰冻,嘴唇微张,发出“嗬”的一声,倒吸一口气。
张博文见父亲脸色有异,伸脖子一看,存折余额栏,6后面跟着6个0,除去小数点后两个0,有效的0有四个。
“我靠,真的是6万!”张博文的嘴合不上了。
张方安到底是一厂之长,见过大世面,咳嗽一声,脸上表情松弛下来。
“确实是6万块,嗯,也就比厂子里每天的流水少十多万。”张方安轻松地说,然后将存折交给秦奋。
秦奋接过存折,礼貌地道谢。
“小伙子,存折掉了不要紧,可以找银行免费补办一个。”张方安表面是提醒,实际是嘲讽秦奋土老帽,不懂银行规矩。
“我知道补办存折是免费的,”秦奋笑着挤挤眼,“但是没满十八周岁,补办存折我得让行长给柜台打招呼,影响人家正常工作,多不好。”
这个逼张方安真的撕不动。
存折是真的,余额6万块钱也不假,秦奋年龄虚岁十八也确有其事,所有的信息都指向一个事实,秦奋有钱有势到享有一定特权。
这小子不是来自农村,家世背景等于零吗,事实怎么如此反常?
张方安父子脸上迷茫,内心迷惘,垂头丧气走出校门,钻进马路对面的桑塔纳。
“爸,我怎么越想越不明白呀。”张博文不停拍脑袋,想要拍出答案。
“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个王八蛋骗了你!”
“他为什么要骗我啊?”
张方安拍拍儿子的肩。“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和你抢梦中情人,所以谈恋爱,不耍手段,光靠痴情,屁用没有!”
“哦。”张博文似有所悟。
“把材料交给学校,你还愧疚的不行,现在清醒了吧,你不整人,人就整你!”
张博文点点头。
秦奋和邓晓波回到宿舍,因为期末考试临近,两人去教室上了两小时自习,准备去操场打篮球,刚走到楼梯口,碰上正往上走的邓小娅。
“大书,我的书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