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条路,也很难走通。
康水水系复杂,其先是章水支流,是我们周边数府第一大河的枝杈。
想断康水,就得先断章水与其相连之处。
章水浩荡,想断其支流,就需数千苦力,劳费半月,方能成功。
此外康水在我们县境之内,也汇合了几条支系,可从县内一些小河获得水源,这些同样也要断去,苦工不少。
我们县内的那些水源,断起来简单,县衙命令下去,底下照做就是。
可想断章水,就没那么简单了。
康水并非只在我们县内,其和章水相连的地方,在旁边的三河县境内。
此县之内,可也有不少百姓,指望着康水过活。
我们想断此水,就得先和三河县沟通,甚至还要得到府衙的允许,才能动员如此多的人手。
这里面的沟通过程,就足以让人头痛了。
甚至等沟通好了,说不定已经拖到了这次旱灾过去,那恶龙索祭之事,也跟着躲过了风波。
到时天下海晏河清,我们要动如此多的人手,只为除一个已没了威胁的恶龙,为求安稳,上面也不会同意的。
想彻底除此患,太难了,太难!”
相比于陈昌读,林章兴无疑保持着悲观想法。
他所举例的这些事情,也确实是绕不开的现实。
仅靠他们一县之力,根本奈何不了康水龙君。
想指望上面,还是那句话,你永远也别去指望这个时代官僚的节操道德。
当官只求发财,任期只求平稳,任何有可能带来麻烦的事情,那都是能不粘就不粘,能不做就不做。
想求他办事,行,先给银子。
没钱,哪怕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他也能给你搅黄了。
深知自己同僚上司德性的林章兴,自然会感到绝望。
“此事就算再难,那也得去做。”
林章兴都懂得道理,作为前辈的陈昌读,心中当然就更清楚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退缩。
“这次就算没法消灭这恶龙,但能打掉他沿河祭祀,让其少了在岸上兴风作浪的本事,只能缩在水中,那也是好的。
没法求来永久太平,求个十几二十年的太平,甚至几年的太平,也不枉我在梅康县任官一遭。”
陈昌读就是这样一个人,哪怕多难,都要尽可能的去做,只要结果是好的,甚至过程中是好的,就足够了。
陆胜听到这里,心中钦佩之余,也不由皱眉:“平了那龙君信仰容易,面对县衙大军,几座渔村的渔民暴动,根本翻不了风浪。
但那些渔民,总归也是要生活的。
还有往来商旅,总归也是要乘船,在那康水上走的。
现在让他们断了跟龙君的联系,绝了信仰,以后他们又如何求存生活?
康水龙君要是在康水之中,兴风作浪,那岂不是断了梅康县和外界沟通的水路,也断了这沿河数千百姓的活计?”
陆胜这些日子也算经历了不少,见识历练上来了些,此时一眼就看出了陈昌读这计划中的致命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