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放着的筐子一下子翻到地上,豆子撒了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她顾不上豆子,已经冲出了房门。
这是二儿子的第一个孩子,如果出了意外,怕是她一生的遗憾。
二儿子三十多岁才娶上媳妇,好不容易有个孩子,说什么也不能出事。
她对二儿子心怀愧疚,如果不是她疏忽大意,他的一生不会过得如此坎坷。
姜玉清幼时生了一场病,家里穷,没钱请大夫。她就上野地里挖了些草药,煮水喂给他喝。病是好了,落下了歪嘴的毛病。这些年她一直自责,怪自己治坏了儿子,耽误了他的终身大事。
方兰香娘家和姜家小女儿姜玉凤是邻居,今年年初回到娘家,说是夫君死了,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受尽婆家欺负,时常还有村中单身汉夜里敲她的门。在婆家立不住门户,她不得不回娘家找依托。
可她娘家也只有一个上个年岁的老父,自己都活不起了,更没有能力自然护住她。
她带着个女儿在村里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迫不得已之下她求到了姜玉凤跟前。
姜玉凤想到了自己二哥。
他们俩人个,一个急着找个立身之处,一个身有缺陷急着娶媳妇,经过姜玉凤这一牵线,两人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方兰香长的眉清目秀,模样秀丽,不嫌弃姜玉清是个歪嘴。两人的婚事还算圆满,唯一让齐氏心中有疙瘩的是,方兰香带着个十二岁的女儿。
姜玉清意思很明确,人家都不嫌弃他是个歪嘴,他有什么理由嫌人家带着个女儿。娶方兰香他们家没花一文钱,白捡了个儿媳妇的齐氏为此着实高兴了一阵子。
只要儿子乐意,她渐渐地接受了这对母女。
院中姜玉清正提着狗蛋,头朝下趴在他腿上,大巴掌一下一下往他腚上狠命地招呼。
边打边骂,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齐氏顾不上他们,急步来到西厢房,方兰香躺在床上疼得脸色已经发了白。齐氏分明看到她的白色里衣已有了斑斑血迹,马上变了脸色。
这是要流产的迹象,齐氏慌了,昨夜不是都好转了吗?这是发生了什么?又严重起来。
方兰香躺在床上一脸痛苦,眼中尽是绝望。
这个孩子是她的保命符,一旦保不住,这个家里所有人都容不下她们母女了。
她恨死了大房。
齐氏催着儿子赶快请郎中,“别打了,快去请郎中。”
大房听到孩子哭声已经跑到院中,两拨人正拉扯着,场面一片混乱。
齐氏气得眼前发黑,这个家都反了天了。
姜玉清心系着方兰香,挣脱大房众人,跑去找杨忠。
“娘,您看老二把孩子打的。”周槐花扒开狗蛋的裤子,屁股早已青一块紫一块肿了好高。
安娟抱着狗蛋哭,姜千山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要找姜玉清算账。
齐氏已经从姜玉清打骂时听了出来,这小子看他们房里没人,跑进去一屁股坐到方兰香肚子上。
方兰香本来动了胎气,才有好转,哪里经的住他一屁股坐下去的力道。
“你们怎么看孩子的。你们还是祷告方氏肚中的孩子无事,不然老二饶不了你们。”齐氏骂了他们一通回到方兰香身边。
她一个人守着方兰香,轻声安慰她,让她放松心情,都会好起来的。
为了以防万一,她让姜红杏叫上路氏烧些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