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章(2 / 2)我和蜡染有个约会首页

有一回,是冬天,家里都烧起了地炉,这种地炉很接地气,就是在屋子中间挖一个坑,坑里放进去煤火烧起来,全家人都围着地炉取暖。我妈和我奶围在旁边画蜡——这是蜡染的前期过程,她们要我必须在旁边看。自从我跳染缸事件以后,她们从来就不准我离开大人的视线了,可是这一回,在他们的视线之内,我还是出了大事故。事情是这样的,我当时看着我妈画蜡,发现她旁边的黄蜡散发着一股清香,这种黄蜡提取自蜂蜜,味道自然和蜂蜜一样。我闻着这股有人的甜香,趁她们不注意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不凑巧被发现了。我妈还没有伸手过来,我转身就扑进了地炉里去,幸好是右手先到,我只是被烧伤了一只手,黑乎乎的差点焦了。

我差点被烧废了一只手,幸好我二叔是医学院的医生,当时放假回家,整个假期都在家里给我治疗,我这辈子都记住他的好。如果没有他,我现在可能是个“独臂青年”。

那个时候,我也还没有五岁。

还有一回,我妈和我奶带着我到石场上去晒染布,我带着她们画蜡的蜡刀跟随。蜡染从经过温火画蜡、蓝靛浸染、煮水脱蜡、河水清洗等程序以后,还要经过至少七回不同层次的晾晒。石场很宽阔,村里都在那里晾晒染布,我妈和我奶在忙,我在一旁看着她们东拉西扯的铺着画有英雄耍大刀的染布,便有模有样举起蜡刀学起来,结果一个金鸡独立没有站稳,直直的倒进了乱石当中,手里的蜡刀斜着插在了我的鼻梁上,顿时鲜血直冒......从此,我的鼻子上多了一个永远不会消失的疤痕。

这个时候,我大约有五岁了吧!

还有很多很多,可我已经无从提起。蜡染给我的记忆是深刻的,虽然很多过去的小时候的事我没有印象,可总是有人不时给我提起来。譬如我奶,她如今是九十八岁的高龄,可是和我谈论起来依旧能够滔滔不绝,以印证这些个深刻的印象是用我的身体来铭记,而不是我的记忆——这是我对蜡染不感冒的直接原因。

可我奶说:“不、不,不是感冒,是你和她之间有个约会,还没有到,还没到!”

约会?还没到?我于是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