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沉重的呼吸声。
脚步,凌乱的脚步声。
该死……该死!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姜址正的右肩血流如注,那一身好看的侍从服半片血红,即使他一直在用左手捂住伤口也无济于事,那一刀从他的肩膀一直划到了腰部,能坚持到现在仅仅是因为他一直处于高度的恐惧与紧张之中,但如此巨大的出血量证明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呵……我……咕——闻得到你身上的咕……血腥味……逃啊……我看你能逃咕……多久!”
即使姜址正的双腿早已麻木,身体状态也已经接近极限,但求生本能不允许他就此停下,他的大脑此刻已完全被恐惧与本能支配,只顾拼了命的逃跑。
为什么没法逃出去?为什么那怪物怎么都不会死!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那如被火炭烧伤般的喉咙早已无法说出任何话语,只得在心中不断的嘶吼。
跑过巷子的转角,一头冲进集市中央,发了疯一般的胡乱逃窜。
在猩红的月下。
他摔倒了,一头栽到了混着尿骚味与马粪味的泥潭中,双腿已达极限,他想用手支撑着站起来,但一只手抓住他的后脑勺又狠狠的将他摁到那泥潭中去。
时间过得真慢,姜址正一次又一次的在溺毙的边缘徘徊,他清晰地感知着每一次的濒死,又不得已从中解脱。
终于,那怪物像是玩腻了,一脚将他踢翻过来。
红月之下,血傀那恐怖的面容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同时映入眼帘的还有数支将其捅了个对穿的长枪与断矛,以及它身上被姜址正大片剐下的腐臭血肉。
仅仅一眼,就足以知道这一场战斗的惨烈。
“呵咕……呵呵……呵哈哈哈哈!!猎咕……物!猎物!!”那不死的血傀笑了起来,喉咙上那支整个贯穿的长枪让它在说话的时候还会不断的发出咕咕的怪声。
姜址正的双眼失去了神采。
仅在此刻,死亡即使解脱。
而后,怪物的手化作尖刀,瞄准姜址正的心脏,相似的一幕重演,接着刺穿了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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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谭……?”秦山枫一脸不可置信,语气里尽是不解。“你怎么会?”
“怎么会什么?”谭霖玄微笑着,脸上像是莫名的带这些邪气,“我怎么会来到北国,还成为了那些在战争时期到处掳掠孩童的恶人?”
仿佛刚刚两人之间激烈的生死之战根本就没有发生过,旧时的老友再次相见,却是以这种形式,差点就只能打得个你死我活。
秦山枫的内心五味陈杂,对方说话的语气他是如此熟悉,记忆中那儒生的脸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二人距离上次相见已隔足足十数年,但秦山枫的直觉告诉自己,他绝对没有认错。
但几乎只是短暂的惊疑,这位洛汗武神便又恢复了战斗时那沉静如水的面庞。
“先不说其他,为何偏偏要来我府上掳人?”
谭霖玄摆摆手,有些无奈。
“说了你也不信,我起初,就是想来跟你喝喝茶而已,毕竟偶遇老友,怎能不登门拜访?”
“呵,要我说,你在放屁。”秦山枫可不吃这一套,虽然不知道为何谭霖玄变得像如今这般模样,但作为朋友,他可是对对方的性格一清二楚,“穿着这样,还带着武器,居然还想说自己只是路过,你脸皮没变薄,现场撒谎的能力倒是变差了。”
“哎呀,被你看穿了。”他耸耸肩,表示你就算看穿了我也不会解答你的疑惑。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会儿。
还是秦山枫先开口了:“先不说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你找我要人,只要说明缘由,至少也不至于闹这么一出吧?”
“这个啊,我跟你说,我是来晚了,所以必须演这一出,你信不信?”
“那你得好好跟我解释一下。”
谭霖玄眼珠子转了转,想了一会儿,说道:“那我长话短说吧,我的下属违抗了我的命令,私自开始了计划,导致本来可以在你楼上喝喝茶就能完成任务的我不得不提前过来跑一躺,防止他一个不小心被你干掉,然后导致计划落空。”
“至于我为什么不直接向你开口?因为我实在是太了解你,你那骨子里的正义感简直满到要溢出来,是绝对不可能会答应这种事的,所以我一开始就没有找你要人的打算,”
“……”
秦山枫沉默了,他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历经十多年,如此漫长的时间,想要彻头彻尾的去改变一个人,还是太容易了。
“开打之前……我要问你,你的组织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是要从我这带走谁?”
“那当然是我亲爱侄女那从北国捡来的新跟班啊,我总不能带那些老得走不动道的家丁们走吧?”谭霖玄理所当然的摊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