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话,两位姐姐能光临,我自然是欢迎之至。”
“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便去。”杜晓珊是个热情的,一手拉着杜晓瑜,一手拉着杜晓琳就往外走。
杜晓瑜:“……”她还没来得及跟老太太打声招呼呢!
来到海棠居,恰巧静娘做了些糕点和凉茶,杜晓瑜便用来招待二人。
那二人何曾喝过凉茶,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当即赞不绝口。
杜晓珊略带吃货属性,糕点吃了一块又一块,配着凉茶解暑,可把她给撑着了。
杜晓琳取笑她,“让你没脸皮地贪嘴,得,这下好受了吧?”
杜晓琳幽怨地望向杜晓瑜,“都怪五妹妹这儿的东西太好吃了,点心又精致又可口,那凉茶更是一绝,要不是实在撑得慌,我倒还想再多喝些呢!”
“可不能再喝了。”杜晓瑜劝阻道:“喝多了会闹肚子的。”
杜晓珊回味似的咂摸着嘴巴,“等下次,下次我再回来,还找五妹妹。”
“得了吧你!”杜晓琳直翻白眼,“你这一年才回来几次,不定下回等你来的时候,五妹妹都嫁人了。”
“早着呢,这才几岁就嫁人,四叔都还没娶妻,再不济,五妹妹头上的四弟不也还单着么,就不信老太太能越过四弟先给五妹妹安排议亲。”
“说得也是。”杜晓琳很是赞同,拍拍杜晓瑜的手,温和地笑道:“跟三叔三婶分开了这么多年才团聚,别忙着嫁人,多留两年做姑娘,嫁了人,一堆烦心事要管,成天没个停歇,日子一久,什么磕磕碰碰的矛盾都能出来。
尤其是做了正妻,更不容易,在婆母跟前,你要时时刻刻点头哈腰装乖讨好,哪怕什么都顺着婆母的意,她还是会有挑不完的刺。
而夫君呢,他既要你温柔贤惠端方大度不能跟姬妾争风吃醋,又要你知书达理脑子聪明上得厅堂挑得起后宅大梁,还要你哪怕是生了孩子都得青春貌美,否则一转身就去找小妾。
他这哪是娶妻,他是想找个神仙啊!”
杜晓琳一抱怨,杜晓珊就深有同感了,瞬间如同炸了毛的鸡,“就冲我家相公那副臭德行,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早就提出和离大归了,哪还能待在他们家受那窝囊气,想想真是气死人了。
他要纳妾我管不着,可也不能什么人都往家带吧,就前些日子,荒唐到找我要钱去给窑姐儿赎身,说是有身子了,不能在外面待太久,要接回来给个姨娘的位份,你们说说,他把那个家当成什么地方了,他还算是个男人吗?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杜晓珊越说越气,险些就砸东西了,得亏杜晓琳急忙拉住,劝道:“这儿是五妹妹的海棠居,你可不能乱砸东西。”
杜晓珊反应过来,脸红了红。
杜晓瑜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茶杯,笑道:“没事儿,三姐姐要实在气不过,就砸吧!”
杜晓珊哪好意思砸,赶紧把茶杯放回去,又继续怒道:“这男人啊,头几年觉得你新鲜,私底下心肝儿宝这样肉麻的话都叫得出来,让你觉得这天底下怕是除了他就再也没有好男人了,等过了那几年,你就是他老妈子,有些事,多劝几句他嫌你烦,不劝呢,婆母又要数落你不称职。
有时候吧,我真觉得咱就不该嫁,要早知道嫁了人会过上那种日子,我还不如早早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倒还干净,省得成天一堆破事儿来烦我。”
杜晓琳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忙制止道:“三妹,你真是糊涂了,咱们姐妹私底下说说体己话抱怨几句也就罢了,你这么大声嚷嚷,想让外头人都知道吗?”
“大姐,我不是这意思。”杜晓珊收敛了几分,“我就是觉得,现在想想咱们做姑娘的时候,真是太傻太天真了,成天幻想着未来的夫君会怎么怎么对我们好,结果现实给了我一棒槌,最可怕的是,我还回不了头,只能继续受着。”
杜晓琳哀叹一声,“咱们为人妻的,谁不是在苦苦煎熬,有几个能过得顺心顺意,哪怕是夫妻美名在外的姑母,怕也有她自己道不出来的为难和苦楚吧?”
“哎呀罢了罢了。”杜晓珊摆摆手,“五妹妹可还待字闺中呢,咱们说这些没出息的话,可别吓坏了她。”
杜晓瑜腼腆一笑。
杜晓琳看了一眼杜晓瑜,小声说:“五妹妹,今天我们说的这些话,你可得负责保密,不能说出去,否则我们姐俩可真没脸了。”
杜晓瑜点头道:“两位姐姐愿意到我这小院子里来吐苦水,就说明你们是信任我的,我自然不会说出去。”
“其实告诉你这些呢,真没别的意思。”杜晓珊蹭到杜晓瑜身旁,挨着她坐下,“我们呀,就是以过来人的经验提醒妹妹,往后不管家里给你选了什么夫婿,心里的期望都别抬得太高,平常心对待,反正嘛,男人都一个样儿,就图刚成婚时候的那股子新鲜劲儿,等劲头一过,便是为了过日子而凑合过日子,要不是为了儿女,我都不想过了,我在豆蔻年华时憧憬来的梦,竟然是他喜新厌旧,跟我夫妻离心,而且还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想想真是没意思的很。”
杜晓瑜安静地听着,对于夫妻过日子这种事,她还真说不上话,毕竟没有任何经验,不过这二人说的未必没有道理,不能一开始就把期望抬得太高,否则现实一棍子打下来的时候会更疼。
有句话说:相爱容易相处难。
在杜晓琳和杜晓珊身上,杜晓瑜也算是深刻的认识到了。
同时,她对这两个人也好感倍增。
来到杜家这么久,还是头一回有人跟她说这些,尤其是杜晓珊的那些言论,一旦流传出去将会被视为大逆不道,这姑娘其实骨子里有一些新时代女性的观念,只不过刚萌生就被封建礼教给死死压制住了,所以她才会觉得煎熬,觉得自己是在苦苦挣扎。
“两位姐姐的话,妹妹都记下了。”杜晓瑜道:“只可惜,妹妹不懂这些,帮不上姐姐们的忙,倒是有个小小的建议。”
“什么建议?”杜晓珊问。
“其实两位姐姐都还年轻,没必要这么悲观,他不在意你,你便也不在意他好了,就像姐姐刚才说的,平常心对待,为人妻应尽的本分,你们尽到了便是,至于真心,收回来就好了,不在意就不会伤心。”
若是在现代,杜晓瑜或许会劝她们,实在过不下去就离,可眼下这种时代,和离的严重性是后世离婚远远无法比拟的,没了男人,不能再嫁的女人哪还活得下去,除非真如同三姐说的那样,绞了头发去做姑子。
可她们都是有孩子的人啊,谁又能真的放得下呢?
堂会以后,杜晓珍搬去了老太太的德荣堂西厢,杜晓瑜也没了说话的人,整天除了去给老太太请安就是待在海棠居种花下棋修养身心。
当然,种花她是不会的,下棋她也是不会的,她只会学。
虽然杜家并不要求每个女儿都要精通琴棋书画,不过杜晓瑜还是主动提出要学习,于是海棠居一下多了好几位师傅,早课晚课换着来。
一天的课程下来,杜晓瑜几乎每天都是累趴的,很多时候能在浴桶里泡到睡着。
静娘心疼她,好几次都劝她说这些东西可以慢慢来,没必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狠。
杜晓瑜没听,忙碌一点劳累一点才好呢,既能学到东西,又能让日子过得更充实,腾不出时间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是闲暇之余,她还是会忍不住去算,自己到京城多少时日了,又忍不住去想,王爷会不会已经到京城了,还是说真在路途中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算,自己竟然已经到京城一月有余。
“一个月了啊!”杜晓瑜坐在窗前,撑着下巴望着外面开始变凉的天,“王爷竟然一个月没有消息,静娘,我有些担心了。”
说实话,静娘也担心,可是她不能明说,否则只会让姑娘更难过。
“这种时候,咱们断不能乱了阵脚,王爷兴许是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静娘劝道。
“再远的路,一个多月也该到了。”杜晓瑜皱着眉头,“我就是怕他没斗赢继后和宁王,栽到了那对母子的手里。”
静娘抿了抿唇,她担心的也是这个,继后阴险,为了让楚王死在外面,她怕是会不择手段。
午时,杜晓瑜去了正院见杨氏。
杨氏好像没什么精神,陪她坐一会就开始打哈欠。
杜晓瑜问,“娘是昨夜没睡好吗?”
“我很早就睡了。”杨氏道:“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怕是换季的缘故吧!”
杜晓瑜道:“娘,要不,我给您看看吧!”
杨氏警惕地看了一眼外面,确定没下人才惶恐道:“不行,你爹知道了要生气的。”
“娘不说不就得了。”杜晓瑜道:“我就是想给你看看脉相,没有问题那最好,要真有了问题,咱马上就去外面请大夫。”
杨氏不解,“筱筱为何会觉得我的脉相有问题?”
杜晓瑜心说那梅姨娘成天惦记着你的正妻之位你也不知道防范一下,万一人家在饮食上下手,到时候你哭都没地儿哭。
“娘,别固执了,爹今天又不在家。”杜晓瑜威胁道:“您要是不给看脉,我就去外头请大夫了,到时候惊动了所有人,我看你怎么解释。”
“可是……”杨氏还是不敢,爷说过,家里人是不准给自己人看诊的。
杜晓瑜才不管那么多,一把将杨氏的手腕拉过来摁在桌上,等她平静下来才开始摸脉。
过了一会儿,杜晓瑜慢慢睁大了眼睛。
杨氏被她吓坏了,“筱筱,我这是怎么了?”
杜晓瑜缩回手,又重新给杨氏摸脉,表情还是跟刚才一样。
杨氏快急哭了,“你倒是快说啊!”
“娘。”杜晓瑜喃喃道:“你……你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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