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陇余的第二日风疏痕寻了一处小宅子供他们几人休息。
桃核睡睡醒醒,精神一直不算太好但此地又不是什么修真胜地并无如同昆仑百草峰的那种灵药供它服用。
傅灵佼很着急她慢慢开始意识到桃核真的老了。
“我能不能去集市上找点草药?”少女急切地抓住杳杳的手迭声问,“桃核的伤一直反反复复的我很担心。”
“不如我去看看吧,”杳杳思考片刻说道,“你们在这里休息,顺便提前将玄青镜复原了。我回来之后要用一下,探查巫族的方位。”
林星垂一愣:“嗯?你要用玄青镜?”
“没错”杳杳道“如果能用这面镜子直接找出位置我们会省去很多时间。”
她先前一直不喜用玄青镜,则是因为有些抗拒命运一事。万事皆定的感觉并不算好杳杳更喜欢的是去摸索和探查未知,但是时至今日她却发现很多事情不得不提前知道。
“好,我试试。”林星垂将被布包裹的玄青镜原石取出,他们走的时候拆卸十分匆忙导致这块石头的周围被不同程度的破坏了一些。
杳杳见状轻轻叹了口气不抱希望地说:“辛苦了,二师兄。”
她与风疏痕一同出去,途中后者去寻找给桃核治伤的药了,杳杳在城中转了几圈,无所事事地攀上一棵树,坐在枝杈上发呆。
这树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竟然在冰天雪地中开出了一树的红花。
杳杳坐在上面,面无表情地盯着陇余看。
“支开风疏痕,又跑到一个打起来不伤及无辜的地方,”一个声音慢悠悠地响起来,带着十足十的恶意和阴森,“杳杳,你是如何猜到我到了?”
听着这个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杳杳头也没回:“你们沿途留下的血祭法阵还不够吗?”
“原本我并没有往任何一个地方猜测,”她淡声道,“只不过所有的线索都太明显了,像是要将这一切往魔修的地方引。而燕饮山又并非是个愚蠢的人,在这个时候破了魔修的戒,加剧矛盾,是嫌他们魔修人多势众,生怕不能被全数清剿吗?”
说罢,她站起身,转了过来,脸色冷淡地看着眼前的人。
修齐。
“那我呢?”修齐问,此时的他看起来与先前那个浮躁的少年有了些许差别,眉眼间尽是掌控一切的笃定倨傲,隐隐含着戾气,“你又是如何猜到我的。”
杳杳认真看着树干上的纹理,漫不经心地回答:“你算是什么,我为什么要猜到是你?”
她微微扬唇,不客气道:“我只猜是某个搅浑水的昆仑弟子罢了,万千人渣,只有你上赶着承认。”
“你”修齐扬眉,“死到临头,还有心情说这些?”
杳杳无辜地反问:“风疏痕就在不远处,桃核也已经痊愈,我一声令下即可号令方圆十里的群妖,你说我死到临头?修齐,你杀人血祭,残害生灵,我没有一剑砍了你,已经算是客气至极了吧?”
修齐并没想到一段时日不见,这个昔日里嘻嘻哈哈,全无烦恼,似乎永远不会生气的少女竟然也长了一身反骨逆鳞,寒森森的,像是丛生的荆棘。
他露出恶意的笑,志在必得地说:“你也不必在此虚张声势,掌门吩咐我们清理门户之时,已经将全部的情况告知我们了。若是那条角龙的伤势已经痊愈,你们又何必多在此处停留,早早到北境不好吗?”
修齐的眼珠一转,像是某种黏腻潮湿的兽类:“你以为躲去雪谷,便万事大吉了?”
杳杳没想到此时此刻,这个没什么脑子的修齐竟然还能分析出这些来。
只不过猜错罢了。
“你是如何知道我们要去雪谷的?”杳杳故意让自己看起来有些意外和慌张。
修齐洋洋得意,语气中甚至带了几分炫耀:“看方位就能猜出一二了吧?雪谷易守难攻,难道不是你们这群叛徒最喜欢的地方?还有,你可知道为什么那条角龙的伤一直不好?那是因为掌门用了专门的武器前来斩龙,没想到吧?”他特意咬重了斩龙二字,死死盯着杳杳的表情,想要看到她的无措和惊慌。
杳杳心中一动。
若说昆仑之中有什么用于如此重大用途的宝物的话,那应该就是那个诛杀风霭和春方远的毒物了,她一瞬间有些想明白了,这东西对于掌门他们三人来说,比起武器更像是某种象征,在计划一步又一步推进的时候,那些阻挡在他们前面的人,便全部用这个东西杀死。
原来桃核的伤情一直反反复复,并非是因为年老,而是因为……它中毒了。
她脸色变了变,没有擅长制毒的人在,他们对这种情况完全束手无策。
“你是怎么知道的?”片刻之后,杳杳稳住神情,充满怀疑地看过去,“只凭你,就能知道昆仑掌门的想法?”
“你少小看我,那是我听到的”
他话说一半,眼珠转了转:“你套我话?”
“怎么敢呢?”杳杳冷然笑了起来,现在天下修者因为陆时宜的“飞升宣言”先疯了一半,大部分都在四境之中地毯式搜索,就为了将他们找到,然后拿到得道成仙的法门。眼前这个修齐,显然也不例外。
她慢慢将绡寒抽出,八风不动地说:“你想要单打独斗吗?”
“呵”修齐倏然祭出法器,那是一个模样有几分怪异的东西,似香炉又并非香炉,正在袅袅地冒着古怪的烟气,转眼便将这棵树包围在了其中,“前来杀你,我岂能不做足了准备?”
周遭烟雾茫茫,似是生成了一个新的界域。
这小子有些时日不见,竟然增进了不少。
“你匆忙窜逃,也一定不知道魔修和正道的战争已经打响吧?”修齐恶意地笑了,他手中这个法器邪门得很,不但能够造出一块新的空间来,让原本窄窄小小的一条枝杈,扩张得几乎无限大,甚至能够让这块地方随着他的心意肆意扭曲翻转,对付起敌人来就如瓮中捉鳖当然,杳杳不想承认,自己此时,好像就是这个鳖。
“是吗?”杳杳一剑刺出,云涌风起,“还请修齐师兄详谈。”
修齐放声大笑,眼中狠厉之色暴涨,不退反上,以法器凝雾,对抗杳杳的剑风:“你们那名为燕饮山的朋友早已节节败退,直接退回东境去了。四境魔修折损过半,他自己手下十员猛将失之有七八,你还指望他们来当你们的后援吗?”
杳杳并不知道对方的话中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但是在四境修者围剿的情况下,燕饮山的日子应当并不好过。何况他在东境桑墟收留的魔修也并非天下所有,诸多常年在外惹是生非,早已与他划清界限的魔修遭此大劫,恐怕也要前去避难。
只不过,东境。
杳杳轻巧地露出笑意,并不下死手,而是游刃有余地与修齐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