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杳杳跟着小师叔打了些飞禽烤了吃。
其他弟子本在洞中昏昏欲睡,闻到肉味后一个个也都挨不住了,什么辟谷什么修仙统统忘了个干净。
于是杳杳很好心地将鸡腿分给他们。
后半夜,山洞里哄抢食物的声音不绝于耳。
顿时,这位素来在昆仑没有名号的风师叔,成了众弟子心目中除去太上元君外最的崇拜对象。
吃饱喝足,睡过一觉的弟子们围在风疏痕身边。
“风师叔,你怎么做到一剑退水的?这是昆仑的剑式第几啊,太厉害了!”
“师叔,龙皮是不是很难刺穿?你刚刚真的无可匹敌!”
“风师叔,桃峰好玩吗,我们以后能不能去桃峰跟您学剑啊?”
别说刚入门没多久的杳杳,就连江啼这种在桃峰多年的,也没见过这阵仗。
桃峰一向不受昆仑重视,春方远的剑法稀疏平常,人又不好争抢,而弟子们对这个风师叔的印象除了寡言、深居和神秘之外,再无其他印象。
今日一战,总算使他们瞠目结舌。
杳杳抱着桃核坐在外围,撇撇嘴,不开心了。
“唉,明明是我们的师叔,”傅灵佼比她还直接,郁闷地说,“怎么这些人就不客气上了呢?”
杳杳道:“就是。”
风疏痕平日里看不出情绪波动,哪怕弟子们再淘气,他也没生气过。
此刻被那么多叽叽喳喳的小孩子围着,他仍神色如常,甚至在耐心讲解自己那一剑出自何处。
杳杳看着看着,气闷不已。
她犹豫片刻,低头看看指尖手腕白生生的,完好无损。
唉,想骗对方来看看伤都不行。
杳杳叹了口气,抱着桃核,打算先离开。
就在这时,风疏痕却忽然开口:“杳杳。”
她眼睛一亮,立刻转过身,期待地问:“怎么了小师叔?”
“角龙的伤处理好了吗?”风疏痕站在众弟子中央看过来,他暗纹覆面,眉梢眼角都是只有杳杳看得懂的了然笑意。
杳杳立刻道:“还、还没有,缺了一味药。”
桃核停止舔爪子,十分鄙视地看了她一眼。
风疏痕点头:“我来帮你。”
此言一出,其他弟子忙不迭地纷纷让路,恭敬不已。
杳杳看看小师叔,又看看其他弟子谦卑的模样,心中滋味复杂,不仅有明珠擦净尘土后的雀跃,也有被发现宝藏的遗憾。
他们的小师叔,怎么就被旁人惦记上了呢?
……
第二日下午,昆仑的接应到了,准备将雨龙带走。
如果没有意外,它将被流放到虚无之海,在那里思过五百年。
临行时,风疏痕走到雨龙身边,看着它的眼睛,忽然俯身说出了一段旁人听不懂的语言,发音缥缈悠长,像是某种乐器的鸣音。
周遭人愣愣地看着,没有一个人听得懂。
雨龙也是一怔,随后喉咙中发出几声低沉的响动,像是回答。
此时,杳杳怀中的桃核也不安地动了动,一改懒洋洋的姿态,睁开它金红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盯着雨龙看。
“他们在说什么?”江啼好奇道,“小师叔……在和雨龙交谈?”
杳杳道:“这是龙的语言,大概已经流传了几千年。大部分的龙能口吐人言,但雨龙在龙族中较为低等,所以不能与人类沟通。”
傅灵佼十分惊讶:“那、那角龙年岁这么大,岂不是会说人话?”
此言一出,四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桃核身上。
后者仍是舔了舔爪子,一副懒得理人的模样。
不多时,雨龙被送走,杳杳十分好奇地询问小师叔刚刚和龙说了什么。
风疏痕道:“询问它来此地的原因,还有为何会施云布雨,是否受人指使。结果是它全部否认了。”
杳杳道:“那为什么要在众人面前问?”
风疏痕理所应当地答:“如果它被问中了,忽然暴起,我也可以把它交给其他人来解决,不需要亲自动手。”
杳杳:“……”
林星垂远远站着,和江啼说:“发现了吗,杳杳和小师叔讲话的时候,脸色总是特别精彩。”
江啼:“发现了。”
解决了这件事,百草峰弟子们将药剂熬好,分发给受灾区域的村民们。
杳杳让小师妹去抱着桃核休息了,自己则在药棚附近转来转去,时不时给同门搭把手,或是分发药物,或是运送材料。
熟人三七正捣药,见杳杳来了,立刻起身相迎。
“这几天太忙,都没顾上感谢你九婴的事,”他道,“杳杳,你真的很厉害,我看到你斗龙了。”
杳杳有些不习惯地抓抓头发:“没有,还是小师叔的功劳比较大。”
提起风疏痕,三七难免有些好奇:“为何风师叔如此厉害,平日却从不参与峰主们的论剑呢?我看那一剑退水,实力应当在秦暮峰主之上。”
杳杳笑道:“但他却一直在督促我们的功课。”
“许是生性淡泊吧,”三七想了想,猜测道,“哎,真羡慕你们。”
“嗯?”杳杳有些好奇,“百草峰不好吗?”
三七摇摇头:“并不是,是山中弟子众多,平日里想请教峰主,还要看他是不是已经执导过多位师兄弟了。”
“人多就是这样,”杳杳笑眯眯地说,“不过很热闹,不是吗?”
三七点头笑道:“这倒是。”
聊了片刻,杳杳随着对方拎了一壶药汤,走到流民暂住的区域,分发下去。
虽然这里大部分的伤病已被救治好,但是村民们仍旧情绪低落,三三两两靠在一起,有的垂泪,有的魂不守舍。遭此大劫,任凭谁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
都是可怜人。
杳杳想着,倒了一碗汤药,以五行术温好,俯身递给一位瞎眼的老妇。
“婆婆,喝点药吧。”
后者呛咳了两声,接过瓷碗,嘶哑道:“谢谢你,小姑娘。”
见对方不舒服,杳杳蹲下身,不顾老人衣服上满是干涸的泥渍,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您需要诊脉吗?”
老妇摇了摇头:“风寒而已,只是我家人都不在了……”她苦涩地说,“现在我身体暂时硬朗,可以后谁来为我扶棺呢?”
说到伤心处,她浑浊泛白的眼珠下冒出泪水,在脸颊上慢慢流淌。
“您别这么说,如果不嫌弃”
“杳杳,”三七在一旁忽然道,“该去东边了。”
她不明所以地扬起头,却被三七捉住手腕,拉了起来。
“等等,三七师兄!”
杳杳在意自己未说完的话,但三七却摇了摇头,不由分说地将她拽出了棚子。
“这里流民这么多,你帮不过来的,”三七眉眼冷静,平日里的斯文柔和,现在看来竟然有几分绝然,“每次遇到这种事情,总有弟子心软想要帮忙。可是苦的那么多,惨的人那么多,到头来,无非是给昆仑和自己添麻烦。”
杳杳起先听着,流露出茫然的神色。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