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聪沉默了一下,随后说:“反正这《元道经》已广为流传,此时喊闻空大师与我们一同研究,也没什么。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许彦说:“闻空大师向来喜欢助人为乐,又有着么一部奇妙经文在此,不愁他不来,我现在就去请他。”方聪点了点头,许彦独自往客房那边去找闻空。
方聪:“时辰还早,唐师弟,麻烦你亲自带两本《元道经》去给老天师,请他在紧要处、关节处作注,好为你我指点迷津。”唐洪易也去了。方聪让人把络腮胡找来,自己则先进了经殿。
络腮胡到了经殿,看到经师们面对着方聪站成一排低着头,方聪则在来回踱步。络腮胡这时心想进去也不是时候,就站在外面。方聪说:“骆师弟,喊你过来,你人到了,又站在门外不进来是怎么回事?莫非想要我亲自请你进来?”
络腮胡发现躲不过去,只好走上前和经师们站成一排。方聪说:“今天这样的事,主要责任还在我,没有提前把《元道经》发下来,让你们面对那么多人的提问,无从下手。”说完站到络腮胡面前继续说,“不过骆师弟,你刚刚哪去了?这边聚了那么多人,也不见谁来维持秩序,要是发生什么事故了,谁来担责?”络腮胡听到,立马认错,“主持,我刚才正在大殿那边监督明日斋醮事宜的布置和准备,所以没来得及发现这边的事。”
听到络腮胡的回答,方聪继续在他们面前踱步,顺带说着以后怎么避免发生这样的事。说的差不多,方聪让经师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自顾自地往殿外走,络腮胡只好默默跟在身后。到了殿外,方聪说:“骆师弟,你现在找人手,把操练场清出来,在操练场上架个简易高台出来。”
络腮胡说:“主持,庙会还没结束啊,现在清人是不是不太好。”方聪说:“今天这样的形式,你还看不懂?你只要随便说几句,明天开坛传授人人都能练的长生之法,清场自然就简单很多了。”络腮胡听了,似懂非懂,但再问下去又怕方聪责罚,只说:“遵命。”也就去了。
闻空已经答应与许彦他们一同研究《元道经》,出来找净法交代一些事。净法看到闻空走了过来,跑过去问:“师傅,你出来有什么事吗?”闻空自然是没什么特别的事,随便交代了净法几句,就想去找许彦,净法却把闻空拦了下来,“师傅,你等下。刚刚杜施主问了我一个问题,我虽然勉强解答了,但是自己心里也还是有疑惑,希望师傅能够为我解惑。”闻空:“好,你先把问题给为师描述一番。”净法便将刚刚自己和杜潜的对话重复了一遍,闻空听完也觉得有点意思,随后对净法说:“你回答的倒也没什么问题,就是境界上还差一点。”净法问:“差在哪?”闻空不说,而是带着他一起来到杜潜他们三个面前,说:“杜小施主,你刚刚问了净法一个问题,没有结论。老衲试着来回答一下,你看可以吗?”杜潜说:“愿闻大师高见。”
闻空说:“老衲认为,所谓明心见性即是成佛,也就是说这个人彻底明悟了世间的变化,他若不能明悟也就不是佛。你常在这道观中居住,道教所谓‘天地悉皆归’的清净境界你应该是有一定了解的,佛即是这样的一种境界。倘若他还有坠离的可能,也就是没有达到这种境界,也就不称之为佛,既然他成了佛,有哪来坠离之说?”
杜潜还是不太认同,又说:“世上那么多事物,仅凭一人一心便能全部弄通弄透?再说了,即使一个人人能明白眼下的一切,可是世界总是在变,就像我采的草药,哪里一本书就全部囊括了吗?有人说人还是从动物变来的,后面会不会有别的动物变成不一样的‘人’,谁又能知道?那他岂不是永远都在明悟的过程中,永远都有坠离的可能。这样的话,又哪里来的佛?”
闻空听了杜潜的话,大为吃惊,这么一个没有入道历世尚浅的人,竟能问出这样的问题。闻空说:“杜小施主见识非凡,所言也有道理,但这样不正是在激励着世人不断追求更好更高的境界吗?再者,杜小施主所讲之法,乃是北派神秀的渐悟之法,我们所讲的明心见性乃是顿悟之法。两者有着本质上的不同,顿悟之妙存乎一心,一时难以论说,老衲此刻也不及细讲。你若有心,将来到我兴源寺,老衲可为你讲法。”
杜潜见闻空这么说,也不好再继续纠缠,问育清:“你说说,他和尚有顿悟成佛的法门,你们有没有顿悟成仙的法门?”育清听了一个脑袋两个大,杜潜来回扫视两个小家伙,看他们搜肠刮肚的样子,“算了,就你们两个这样的,有估计也不知道。”育静听到杜潜这么说,不服气道:“杜大哥你也少瞧不起人,师傅每次抽问经文我们可都能过关。”杜潜看育静挺起了胸脯,问:“然后呢?”育静声音又小了下来:“只是你说的这种确实没有见过、听到过。”
闻空又交代了几句,对杜潜说:“杜小施主还是别为难他们两个了,别说他们不知道。老衲也是今天才对道宗的这类法门有所听闻。”净法听到道宗也有这样的法门,问:“师傅,你说道宗也有这样让人顿悟成佛的法门?”杜潜三个人听到把闻空围了起来,一脸期待看着。闻空说:“具体内容老衲也还不清楚,只是听说是一个可以让人人均能修道的法门,今夜正是受引阳子道友的邀请与他们一同研究。明日方聪主持将会亲自开坛讲法,你们若是有兴趣,明日仔细听便可。好了,老衲也该过去了。”说完摸了摸净法光秃秃的头顶就自顾自去了。
这边唐洪易已经送完经书回来了,方聪问:“老天师怎么说?”唐洪易说:“老天师看了一眼就放下,说扉页的偈倒有点意思。也没说到底会不会作注,就让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