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座“四门、三桥、五牌楼”的宏伟城楼屹立面前,护城河、石桥、箭楼、瓮城和东西千斤闸楼拱卫着一座高大的城门,重檐歇山的城楼上林立着手持利刃的兵丁。正阳门,不愧是BJ最宏伟的城门。
宋氏兄弟打扮得如同乞丐一般,是走在最前边的,众人只见他二人走到护城河前,毫不停留,便转向东而去了。
众人皆把帽檐压下,跟随而去,有人好奇,斜眼瞥了一下正阳门箭楼前,只见大批的兵丁前头,站定一个阴鸷冷脸的汉子,蜡黄面皮上几颗麻子格外显眼,一双眸子寒光四射,正盯着每一个过了护城河排队进城的人,正是之前打过交道的白魅堂“毕”字堂堂主赫弃言。
这下才知道为何宋氏兄弟连护城河都不过,便匆匆往东去了。
众人皆不言,默默跟随,离了正阳门前的石道,便净是土路了,本来化雪之际,道路会格外泥泞,但京城百姓商家都甚是勤劳,一早皆起来扫雪,目前路况还好,行人也不算多。
眼瞅着前面又到了一处城门,虽不如正阳门宏伟高耸,但也气势逼人,来过京城之人皆知,这便是所谓“前三门”中的崇文门。眼瞅着宋氏昆仲在这里也毫不停留继续前行,有人又瞥了眼,果然在城门前也发现了熟人——白魅堂“二”字堂堂主顾望舒,儒袍上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沾的甚么。
高沧侯紧跟在崔子产身后,小声问道:“咱们莫不是进不了城,只能绕城游了?”
崔子产头也不回,没好气地说:“九个门呢,慢慢绕吧。”
高沧侯嘀咕道:“反正我也没来过,绕就绕吧,就是我还没吃早饭呢,腿有点儿软。”
这回没人理他了。
不过他往前一看,倒高兴了起来,本以为还要走一阵才能到下一个城门,没想到前头已出现了一个角楼,作箭楼的形制,正是BJ内城的东南角楼。
高沧侯心里默念:别有熟人,别有熟人……
待到得近前一看,还真让他说着了。这里因为是小小的角楼,不是内九外七的正式城门,又僻处东南,清廷已得消息,闻听进城之人在西南广宁门处歇脚,白魅堂也人手有限,是以这东南角楼还真无人在此把守。只是增派了一位前锋营的蒙古都司,带其麾下一百精兵前来加强看守。
宋氏兄弟相视一笑,在护城河吊桥前停住脚步,大摇大摆地踱过桥去,直奔城门。
“站住!”
新来的蒙古都司乌兰不花正一肚子不痛快呢,看到两个叫花子似的汉子愣要闯城,立刻板起脸,令士兵将其二人带到跟前。
乌兰不花上下打量了二人两眼,大嘴一撇,都懒得搭理他们,给旁边人使了个眼色,自己又望天了。
他手下的军士心领神会,大手一挥:“把这俩叫花子轰走,京城哪可随便进,再说这里是角楼,等闲也不许闲杂人士走。”
宋仲毅大模大样地应道:“咱们哥们儿是进城办事的,你们休要阻拦,误了大事倒要拿你们是问。”
那军士见这二人虽穿得破烂,但口气出奇的大,换做旁人早就一顿棍棒打跑,但这二人气派又大,样子又豪横,不由得用求援的目光望向上司。
乌兰不花冷笑:“本官倒要听听,你们进城所办何事?说不出来,倒要抓你们二人去清吟楼倒泔水去。”
他这“清吟楼”三字一出口,旁边军士们都暗笑,众人皆知这位都司大人自从进了京城,没少去那清吟楼里消遣,他痴迷楼里的姐儿,花了大把的银钱铜子,为这个没少跟家里的媳妇打架。
宋仲毅一伸手,从怀里拿出张卷子,扑啦啦一抖,道:“自己看。”
乌兰不花才懒得看,再说上头都是汉字,他也认不全,旁边的军士有聪明眼尖的,已经高声念了出来:“今特于灵境胡同设灵堂,敦请诸位法师大德前往作法事,接此卷者,速来莫误。”底下用满蒙汉三种文字署名:“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乌尔撒”,还盖了个红彤彤的大印。
乌兰不花大喇喇问那军士:“看清了?是真的?”
“看清了,真的。”
乌兰手一摆,军士们散开放行。
宋氏兄弟慢慢悠悠穿过人群,便要进城之际,只听一声喝“站住”。
二人不急不忙转过身形,见那领头的军官走向他们两步,问:“本官想问问,你二人这个打扮相貌,是甚么老法师啊?”
乌兰不花问这句时,双目瞪起,盯着二人,右手微圈,已扶在肋下佩刀的刀柄之上,眼看便要拔刀伤人的架势。这一招他没少在清吟楼使,回回都吓得对面之人——无非是鸨娘、大茶壶、其他嫖客等——腿软牙颤,服输认败,堪称屡试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