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跟前,年长的嘴里不断发出微弱哀嚎声,刘畅转到他正面,只见他脸像蜡一样白,冒着黄豆般的汗珠,右手手臂骨头被挫出一截露在外面,衣领上浸透了血水。
“有妖怪...”,年长的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刘畅急忙脱下衬衫替他包扎好,年长的被衣服勒得生痛,闷哼两声便陷入了昏迷。
“哥”,黑眼圈在背后喊道。
刘畅回过头,看见黑眼圈蹲在另一人身旁。
“这个好像死掉了”
刘畅走上前,那人仍睁大眼睛看着头顶天花板,只是瞳孔失去了光彩,像一条干死的鱼,张开嘴。
一滩深红淌向刘畅脚边。
刘畅闭上眼,不去看什么,现在的心情,像一把小刀插在心里搅动着。此时窗外吹起狂风怒吼,树叶沙沙打在窗玻璃上,头顶传来杨恩奇跑动的响声,刘畅不发一言,走向旋转楼梯...
“哥你干嘛”,黑眼圈看刘畅正在三楼楼梯口那间寝室里翻箱倒柜,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不禁发问。
“搬个高凳子来,再找一把剪刀”,刘畅头也不抬,说道。
“找这些干嘛”
刘畅急了:“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还想不想活命”
“哦好”
半晌后,黑眼圈一只手提着一张木凳,一只手拿一把美工刀,站在门口唤刘畅。
“哥,找到了,好像没有剪刀,只有这个”,说着,将手中美工刀递给刘畅,又说道。
“穿上这机甲搬凳子感觉不到重量,像提着空气一样轻松”
刘畅接过两样东西,把凳子放在窗前,站上去,伸手用美工刀割下窗帘,又将窗帘铺在地上,裁成长条,拧成一股绳绑在腰间,同时拿起桌上的玻璃瓶,使劲敲碎半截,走出房间,将绳子一头系在承重柱上。
拉一下绳子,确认绑紧后,刘畅长吐一口气,站在原地定睛凝视头顶天花板。
此刻,杨恩奇正踩在五楼墙壁上四处观察,从刚才起就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可能是太紧张了,下去歇一会儿吧,正想着,耳边浮现出若有若无的节奏。
谁放歌?!杨恩奇低头看向楼下,只见一楼那两人竟缓缓站起身,开始摆动四肢,跳起了民俗舞蹈,那音乐声也愈发清晰。
“清水河边有歌声,我急急忙忙走过去,因为爱人在歌唱,水鸟成对双双飞,郎呀嘿咿呀嘿...”,楼下两人昂起头,挺着胸,在斑驳月光的点缀下踩着节拍欢快起舞,地上的血迹也消失不见。
这画面让杨恩奇感到晕眩,赶紧闭上眼甩了甩脑袋,再睁开眼,那两人又躺在血泊里,耳边的音乐声也戛然而止,教堂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降下三楼走廊,杨恩奇蹑手蹑脚走过每一间寝室,连续三个房门都被反锁着无法进去,直到拧下第四间房门把手,门终于打开了。
就在推开门的一刹那,杨恩奇清楚地看见一团黑影迅速从窗外逃离,紧接着四周传来敲击墙壁的响声,杨恩奇赶紧上前推开玻璃窗,伸出头看外面,除了大片的树叶外什么也没有。
借着月光,杨恩奇发现这扇窗的周围遍布着一道道深陷的凹痕,这些凹痕呈对排列,每一对间隔半米左右,并依次向窗户左边延伸,像一头巨熊在这墙壁上走过一般。
推开门走出寝室,杨恩奇正好看见刘畅将自己绑在承重柱上,手里捏半个玻璃瓶子,仰望天花板。
“刘畅”,杨恩奇轻声呼唤。
刘畅顺着声音看向对面,杨恩奇在对岸挥手。
刘畅指了指腰间的绳子,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并摇头示意杨恩奇站在原地不要过来,同时从裤兜里掏出手电筒,攥在手里摆弄,不一会,电筒照出一道光,刘畅又将电筒直直举过头顶,仰起头望向天花板。
一轮满月闪着清辉,不知不觉间爬到了最高处,丝缕幽光透过刘畅身后的窗子,把刘畅和黑眼圈两人照得宛若镀了银。
一团黑影突然遮住光芒。
“刘畅!”,杨恩奇大喊。
刘畅回头,一对红色发光体正在窗外摇摇晃晃,还没反应过来,那团黑影退至半空中,随后猛地冲破窗玻璃,一头撞在房间墙壁上,扑棱几下,爬起身。
短短十秒不到的时间,刘畅得以看清这团黑影的原貌,这东西长着人一般的身体,只是没有鼻子,除了脸上嵌着一对发着红光的眼睛之外,还有一张形似鱼嘴的口器和头顶两根触须,粗壮的三角肌将脖子与脑袋融为一体,胸肌也十分发达,两只手臂下连着一对较薄的肉翼,透过月光,甚至能看清这双翅膀下的毛细血管在微微跳动。
眼前这一幕让刘畅全身怔住了,僵僵的站在那里,两条腿也开始麻木,脸色黑里透紫,眼珠就要爆出来似的,他马上站稳脚,全身一使劲,一股力量使他镇静下来。
“呼”一声,刘畅挥起他的半截玻璃瓶,像原始人用火把一样向异种示威。
瓶子在刘畅手里巍巍颤抖着。
异种缓缓张开双翼,张开大嘴,发出刺耳的低频声,猛地向刘畅扇去,紧接着“啪”一声,玻璃瓶被打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