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办法”
“行了别说了”“你的想法很危险,进了监狱,再多的钱也无济于事,还是老老实实工作,再做几次就退休吧”
“30万,也就是再为公司干……6次,忍忍吧”
说完,刘畅搓着手,四下望了望,杨恩奇家门口还有一双白色拖鞋,看起来要短得多。
“你觉得照这样下去,咱们能活过几次”
“就算不去偷珠宝店,我也会在这几天离开”,“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困住我,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卖命就算了还威胁我?”
诚然杨恩奇说的不无道理,但刘畅还是无法接受这个提议。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咳咳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几乎让刘畅吐出舌头,“咳咳……还得去处理离职的事情”
杨恩奇不说话,坐在板凳上低头看地板。
或许是觉得自己讲话有些不留情面,刘畅见杨恩奇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我考虑考虑吧”
听到这,杨恩奇的眼睛里顿时有了光,猛地抬起头看向刘畅。
“好好好,你再想一下”
“还有啊,不要把那些所谓的规矩看得那么重,人活一辈子,那不就是趁年轻多挣点钱然后享受生活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富贵险中求,对,富贵险中求”
“你回去了慢慢考虑,不着急,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刘畅不想再听下去,果断关上大门扬长而去。
公司内,眼镜男和大汉正对而坐,办公室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书法作品。
“退休后打算办书法展?”,眼镜男笑了笑,打开桌上的铁皮箱子,从中取出一个电筒似的银铁仪器,将手中一颗白色小圆球放了进去。
小圆球被放进仪器后,仪器的开口自动闭合,从里面发出类似高速旋转产生离心力时的嗡嗡声,片刻后,仪器又自动将小圆球呈出。
“王羲之的作品飘若游云,矫若惊蛇,我只是一介门外汉,怎敢与之相提并论”,大汉看着眼前男人一只漆黑空洞的眼眶内渗出黏液,抽出张纸巾递了过去。
眼镜男撑起两根手指抵在眼眶上,慢慢将那颗白球送了进去,而后眨眨眼睛,向四周看看,白球被塞进去后,一条条褐色细线迅速向中间汇聚,直到凝成和常人无异的瞳孔。
“那几个新人怎么样”。
“刘畅有些底子,在部队待过几年,看塔楼那次纸飞机的录像,有一定的协作意识和责任心,只是这娃对我们仍然有抵触心理,我能看出来”
“我知道”,眼镜男说。
“但我不太想要这个人”,眼镜男继续说。
“再看看吧”
“现在全国也只有我们分部有谢尔德装甲了”
“你也知道,有一台谢尔德能为公司提供多少资源”
“斯尼克的人呢”,眼镜男继续问。
“今年这一批新人中,最安定的就属他了”
“这小子滑头滑脑的,但做事又鲁莽蛮干,好像不怕死一样,他嘛,还需要多送去锻炼锻炼,这种性子在我们这小打小闹还好,将来真正送去那边,可能会误了大事”
“叫罗纳尔多的,如何”
“第一次行动结束的时候,表现得很兴奋,和之前大部分人一样接受了”,大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过,年龄有点小了,加上瘦骨嶙峋的样,还得说总部那边的演算机分析能力强,他这种样子也只适合装配斯普莱型”
听到这,眼镜男仰起脖子靠在沙发上,望向头顶天花板。
“昨天晚上,总部发来消息”
“沿线需要增派后援,要求公司在年底前至少向那边输送一支2级队伍”
“不是说有一支队伍已经靠近南边了吗,怎么还要支援,先遣队的人在搞什么!?”,大汉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大腿一颤撞得茶几咚一声响。
“公司的计划会全盘告诉你么”
“对,就算我们无权了解,再说,上面那些吃…”
眼镜男指了指自己的左眼,大汉赶紧收回几乎要说出来的那个字。
“上面那些人不会不知道培养一支2级队伍要多久吧?”
眼镜男听后也陷入了沉默。
“老白”
“等大集合结束后,就去享受生活吧”
眼镜男背对着大汉,说完便关上了门。
刘畅推开门,一颗锃光瓦亮的脑袋正对着他,见刘畅进来,挤出满额抬头纹。
“哈?你以为现在找工作这么容易?金融危机啊小伙子”
“懂不懂什么是金融危机?”,男人拍拍手。
“当初和我一起来这边挣钱的几个朋友,人家,外资企业,再怎么说也是洋鬼子办的厂吧,待遇好吧,现在呢,你也晓得,高新区那一片拆得都没几家了,该回家喂猪的喂猪,稍微好点就去火车站拉黑的,还有人就躺家里吃低保呢”,两人坐在办公室窗根下,烟雾穿过纱窗飘向天空。
男人名叫聂休。
“所以我说”,聂休拍拍刘畅的大腿。“我知道跑夜车累,累嘛至少挣钱嘛,建筑这一块,你放心,二十年内都是朝阳产业,只要你跟着我继续干,不说荣华富贵,5年内城里买房子、娶媳妇那都没有任何问题”
“还有啊,早点买房,你看今年房价又涨了二百块钱”
“几个月前,黄河家园4300多,才过了多久,现在4600”
刘畅尴尬地笑笑,面对老板难得的开诚布公,但心中又早已有了答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还有”
“我知道你们几个背地里叫我什么”,聂休拿起烟深吸一口,云淡风轻地笑道。
“啊?什么,我不知道”,刘畅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你们叫我一休哥,对吧”
“没有啊,老板”,刘畅的表情更夸张了,整张脸甚至拧作了一团。
“你还装,我都知道,你知道为什么我40几岁就没头发了吗”
刘畅微微张着嘴巴,摇摇头。
“还不是操心累的!”,说着,聂休低下头拨弄自己残存的几根黑发。
“房贷、车贷、老婆不上班天天打麻将你也得供着吧、子女的学费、补课费、课外培训班、家里老娘没有退休工资我也得给钱吧”,聂休一边说,一边将伸出的手指一个个收回掌心。
“你现在还年轻,等你有了家庭就知道,作为一个男人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了”,说到这,聂休的语气变得沉郁,一双眼睛出神地望向窗外。
“你先回去,再好好想想”
“好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呕”,一团鲜血从刘畅嘴里唾出。
两人不敢相信地互看着彼此。
“你嘴边”
刘畅瞪大眼睛,伸出手抹了抹自己的下巴。
一阵天旋地转袭来,只听扑通一声,刘畅直直倒在地上,手中半截香烟落到远处,仍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