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宁街,荣国府。
且说贾政这一日当值时,从上官处得知了自己上疏承爵之事已被宫中准许的消息,交由内阁那边拟旨了。
这让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脸上也多出了一丝喜意,根据以往经验,既然宫中准许,那么承爵的旨意也会很快就下来。
于是跟上官打了一声招呼后,便先行回了荣国府里。
在贾政看来,尽管贾蔷只能承袭一个五品的爵位,但好歹也能继承宁国府的家业,而且有爵位在身,若是日后有机会进入仕途,那起点自然也比许多人要高上一截,若是得了际遇,东府也还有再兴的机会。
继承爵位对整个贾家来说都是大事,更何况整個贾族以宁国为长,按照传统,谁人继承了宁国府的爵位,谁自然就是新一任的贾族族长。
一般而言,爵位继承这种事情,关乎着整个贾族的荣光和兴衰,需要将整个族里的爷们儿都请来,一齐迎接圣旨,再大开祠堂,进行告慰先祖等仪式。如此这般,整个承爵过程才算完成。
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贾政回家将此事告知贾母后,贾母当即就让凤姐打发人去请京城中贾族各家的爷们儿,上至和贾母同辈的贾代儒,下到草字辈的贾芸、贾芹等人都在邀请之列。
凤姐做事是个有条理的,这些旁支宗亲的,一直与西府里有着来往,一来二去,她早就将这些人都给记住了,因此这时候每一家都打发了一个小厮登门去请。
就在凤姐将小厮们都打发出去后,她身边的侍女平儿端了一杯茶来,柔声道:“奶奶,可都没漏的了吧。”
凤姐喝了口茶,白了她一眼道:“什么话,你奶奶我这点事儿还能漏了不成,我都数着呢,家家都派人去请了。”
平儿却笑道:“我也在奶奶后面数着呢,依我看,有一家指定是给漏下了。”
凤姐见平儿不似玩笑,疑惑道:“那你说说,到底是哪一家?”
平儿坐在凤姐身边,轻声道:“奶奶兴许是真忘了,我也不卖关子,就是让东府变天的那一位。”
凤姐听了,放下手里的茶碗:“好端端的,你提他干什么,不过我确实是将他给忘了。”
“那奶奶可要派人去请吗?说到底,他也是族里的爷们儿。”平儿道。
凤姐想了想,道:“这事儿得问过老太太他们,我若是贸然将人请了来,大老爷他们不高兴那岂不是要怨到我的头上。”
说完,便风风火火的又到了贾母的荣禧堂里,恰巧贾赦贾政几人也在与贾母商议着接圣旨的事情。
凤姐一进门自然也都瞧见了,便对贾母道:“老祖宗,可巧了大老爷和二老爷他们都在呢,省了我再多跑两回路。”
贾母道:“方才不是叫你打发人去请族里的爷们儿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又回了我跟前来了。”
凤姐笑道:“老祖宗,看说的,多大点事儿,我已经安排妥帖了,一家派了一个小厮去请。”
“好你个凤辣子,做起事来,寻常的爷们儿都没你利索。”贾母笑道。
凤姐也不谦虚,道:“我要是不利索,您哪里找利索的人去,不过我有件小事拿不准,正要和您还有大老爷二老爷说呢。”
贾母看着贾赦贾政二人,对凤姐道:“有什么事,就快些说罢,正好他们也都在这里。”
凤姐直言道:“老祖宗,是这么回事,方才平儿提醒我,说我将那贾瑜给忘了,但我想这人是个会惹事的,所以不知道该不该请了。”
贾母听到贾瑜这个名字,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但她还未说话,一旁的贾赦就开口道:“请那个小畜生来做什么,若是他又发了疯,我看连我们西府的大门也要给让他给砸了。好端端的承爵的日子,可不能让他来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