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愕而瞩娜娜酱,心内暗忖,未料彼女竟主动援手。
虽不解其故,略一迟疑,乃拱手谢曰:
“娜娜酱姑娘援手之恩,实没齿难忘。”
彼亦不矫饰,盖彼实需火山焰晶以应急。
今玛丽群岛,因乌索竞买会而群英荟萃。
陆川欲自保于斯,六丁神火阵之炼制,实为当务之急。
“敢问贵方所售火山焰晶,其价几何?吾欲求九枚。”
娜娜酱微颔首,笑答:
“寻常火山焰晶,珍逾天阳玉露,一枚值百万培玄丹,九枚则九百万矣。”
陆川闻之,面有愧色,对曰:
“惭愧,眼下实囊中羞涩,未备此数,待吾天阳玉露售罄,再赎取之,可乎?”
娜娜酱笑曰:
“无碍,陆川公子可先取之,天阳玉露寄此,吾岂疑汝乎?”
言罢,玉指轻扬,身后壮士即退,旋复至,手捧玉匣。
匣启之际,炽热之气扑面而来。
陆川心潮澎湃,视之,见匣中赤红晶石九枚,内似蕴熔岩,炽烈非凡。
“果乃火山焰晶也。”
陆川眸光闪烁,历经艰辛,终得所愿。
“请陆川公子收之。”
娜娜酱笑语盈盈。
陆川肃然一揖,接匣纳入纳玄囊中,正色言曰:
“娜娜酱姑娘之恩,他日有缘,必当厚报。”
虽不解娜娜酱相助之由,然陆川乃知恩必报之人。
“有陆川公子此言,足矣,若需助力,乌索楼随时恭候。”
娜娜酱掩口轻笑。
陆川颔首,又叙数语,乃转身离去。
“主事,何故破例助一素昧平生之人?”
中年男子见陆川远去,不禁问。
“知其底细否?”
娜娜酱美目微眯,反问之。
“未知。”
“日前,任族之任沃行败于一人之手,彼人之名,乃曰陆川也。”
娜娜酱轻言。
“败任沃行?虽有几分能耐,然恐不足令吾方青睐。”
中年男子沉吟。
“后黄多鱼因私怨独追此人,亦反遭重创,狼狈而归。”
男子闻言,始微露惊色。
盖黄多鱼乃半步地阴境强者,早已名震青罡海域。
“又闻半载前,东玄域有惊世之战,玄教三掌教共谋一少年,终未果,且传有道玄境强者暗中助其脱险。”
“彼少年,亦名陆川。”
娜娜酱朱唇轻启,美目流转,望向愕然之男子,嫣然一笑。
“主事之意,莫非诸事所指,皆为此人乎?”
中年男子面现骇色,心忖若实乃一人,则陆川背后或有道玄境强者撑腰,此等威势,乌索楼亦需避其锋芒。
“虽未确凿,然结此善因,不可不图,吾父若在,亦必赞同此举。”
“火山焰晶虽贵,然放眼长远,或不足论也。”
娜娜酱笑语温婉,言辞间尽显深谋远虑。
“纵非同一人,陆川之才亦不容小觑,以天阳境小成之修为,竟能令半步地阴境强者受挫,其能岂是等闲?”
“友之则利,敌之则患。”
“主事筹谋,实乃滴水不漏,高见也。”
中年男子赞叹,暗思若陆川背后真有道玄境强者,恐连乌索楼之主亦须礼遇三分。
娜娜酱轻言:
“陆川之事,慎勿泄露,彼重创黄多鱼,香水威正于此间,若彼暴露身份,恐生变故。”
中年男子颔首应允。
“速去筹备,竞买会日近,各方势力云集,务求万无一失。”
娜娜酱吩咐。
中年男子恭敬退下,娜娜酱则凝视陆川离去之处,美眸含笑,对陆川身份颇感兴味。
陆川别鉴宝室后,即携南宫颖离乌索楼而去,此行所获颇丰,火山焰晶得解燃眉之急。
八卦炉得此助力,将威力倍增,虽不及太上老君所施时之盛况,然对地阴境以下,陆川自信无虞。
此等手段,于乔亚城此等纷扰之地,实为护身灵术也。
离乌索楼后,陆川乃携南宫颖游乔亚城,尽兴方寻客栈安歇。
室内清幽,陆川召八卦炉出,赤芒映照四壁。
“小颖,吾将闭关数日,汝需谨守,勿使外扰,乔亚城局势复杂,剑齿血章族人或隐现,汝若暴露,恐招祸端。”
陆川叮嘱南宫颖。
南宫颖闻陆川闭关,虽有不悦,然仍颔首应允。
“汝之禁制如何?”
陆川忽忆此事,问之。
知南宫颖实力非凡,禁制若解,必成大助。
“禁制未除,彼等之力尚存。”
南宫颖露肩上巨章光纹,面露忧色。
“何物可解此禁制?”
陆川蹙眉问。
“或需寻‘海牛茸’,得之可解禁制。”
南宫颖思索后答。
“海牛茸...”
陆川默念,心念竞买会或有机缘。
无论如何,必助南宫颖解困。
“近日多加小心,护法之责,即托付于汝矣。”
陆川轻抚南宫颖颅首,于其微嗔目光中大笑,旋即身形一闪,没入八卦炉中。
炉内,陆川悬空而立,环顾四周,笑言:
“须菩提,后步何行?”
菩提玉自陆川体内飞出,光影交织,须菩提之影显现,言曰:
“八卦炉既与汝相融,六丁神火阵炼制之法亦蕴藏其中,唯待汝自行领悟。”
陆川颔首,心神恍然,目渐合而神游于八卦炉内,与之浑然一体。
须臾间,炉中奥秘纷至沓来,一一映现于心田。
赤芒缭绕其身,历十数息而渐隐,目启之时,眸中赤光隐现,如炬如电。
陆川轻笑,六丁神火阵之秘,彼已了然于胸。
此法阵诚博大精深,昔日太上老君以火山之力,镇压诡秘异族。
然陆川自知弗如,仅以九枚火山焰晶,虽火元澎湃,然较之太上老君之制,犹有霄壤之别。
然其志不在御诡秘异族,乃求自保,以御黄多鱼之患。
“既得法,即行之。”
陆川吐气如兰,目射赤芒,双手翻飞,结印如织,空间为之震颤,赤黄大地龟裂,火柱冲天,炽热之气席卷八方。
火柱交织,化为巨阵,烈焰滔天,势不可挡。
陆川仰望,袍袖轻挥,玉匣化灰,红芒九道,悬浮虚空。
嗡然一响,火山焰晶现,炉内温度骤升,火雨倾盆,景象蔚为壮观。
陆川心中暗叹,幸有八卦炉之助,否则以彼之修为,实难成此业。
陆川于半空跏趺,十指相扣,口中低吟,霎时,穹苍轰鸣,火柱化龙,尽噬焰晶,盘旋而上,隐隐化炉。
炉内火山焰晶之力,狂暴而炽热,不绝如缕。
陆川凝视此景,目复闭而心定,知炼制六丁神火阵,全仗八卦炉之功,彼则辅之操控耳。
至此,炼制之备,大半已就,唯待终局。
至于成败,则委诸天命,顺其自然矣。
赤红之域,烈焰蔽空,炽热之气汹涌澎湃,此地恍若天炉,酷热至极,难耐人息。
天地之间,庞大火焰法阵犹如天罗地网,九座巨炉悬浮其中,炉身火龙缠绕,时张巨口,赤焰滚滚入炉。
每炉之内,光团璀璨,犹如小日初升,散发心悸之波动,内中火山之力蠢蠢欲动,阵门之形隐隐欲现。
陆川微睁双目,目光炽热,凝视鼎中光团,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
诸事进展顺利,只待水到渠成之时,六丁神火阵成,八卦炉威势毕现,此愿久矣。
时光荏苒,八日转瞬即过。
炉内火势愈烈,火雨倾盆,终成火焰风暴,肆虐其间。
陆川暗自庆幸,幸得八卦炉庇护,否则外界早已惊动四方,徒增纷扰。
空间因火焰之狂暴而扭曲,巨炉亦随之摇曳,阵门之成,散发可怖波动,周遭空间为之震颤。
法阵受此影响,剧烈震动,陆川神色一凛,知成败皆在此一举。
其双手结印,心神凝聚,镇压法阵之乱,须臾,法阵终归于平静。
然陆川并未放松警惕,目光紧锁炉中阵门。
火焰翻腾间,赤红阵门若隐若现。
陆川低语:
“时机至矣。”
舌尖轻咬,陆川连吐九口蕴含玄力之精血,精血化矢,直射炉中,穿透阵门。
精血入阵门,赤芒霎时大盛,轰击炉壁,声震九霄。
陆川全力控阵,知此乃烙印阵门之关键,若不能成,九善阵门将成无用之物。
其心默念:
“务须功成。”
陆川掌心湿润,紧握成拳,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巨响连连,自九炉同时传出,震撼心神。
陆川眼角微跳,忽见炉身竟现裂痕,火炉似难承阵门所溢之力。
陆川面色凝重,心神微动,赤芒如潮,自大阵中奔腾而下,将九炉紧裹,稳固其形,以防其崩裂之虞。
于陆川精妙操控之下,火炉骤然膨胀,瞬息之间,体积倍增,宛如巨峰凌空,蔚为奇观。
近观之,九炉巍峨,近乎千丈,悬于天际,气势磅礴。
随炉身之扩张,震动渐息,火红之芒于炉内凝聚,阵门之形愈发明晰,宛如天开一线,通幽达明。
赤门渐显,陆川心生微妙感应,此感应源自九炉内未竟之六丁神火阵,二者间似有若无之联系悄然建立。
感应既现,陆川目中狂喜难抑,知已近功成。
忽而,天际惊雷乍响,九炉之内光芒万丈,耀眼夺目,不可直视。
陆川微眯双眸,玄光内敛,透视炉内,惟见刺目光辉中,九座赤门渐趋稳固,犹如天阙初开,气势恢宏。
俄顷,九道强光自炉中迸射,炉身光纹流转,数声巨响过后,九炉竟同时爆裂,火焰滔天,席卷云霄。
火焰之中,九道百丈赤芒破空而出,最终于陆川满含激动之目光中,静静悬于虚空,熠熠生辉。
陆川仰望苍穹,九座庞大赤门巍然矗立,赤焰缭绕,火龙隐现,盘旋其间,威势惊人。
此九门既成,无形波动即弥漫而开,八卦炉内狂暴之力竟随之平息,归于宁静。
陆川缓缓吐气,望向赤门,嘴角微扬,笑意难掩。
知八卦炉得六丁神火阵相辅,方显其完整之姿,自此,八卦炉内之威,方能淋漓尽致。
依仗八卦炉内之六丁神火阵,陆川自信满满,纵遇地阴境强者,亦能一战而不怯。
凝视九座赤门良久,袍袖轻挥,天空微震,赤门渐隐,待敌至时,心神一动,即可唤其显化,爆发出毁天灭地之威能。
“终得所愿矣!”
陆川望向隐去之赤门,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自八卦炉中遁出,陆川顾盼之间,惟见屋内轮迴镜封熠熠生辉,南宫颖蜷缩其间,宛若稚猫,酣眠正浓,不禁苦笑盈腮。
此女稚子,何能安睡至此境地,彼闭关之时,竟未曾稍醒?
陆川悬空而立,眸光凝聚于南宫颖之上,彼刻其唇边犹挂梦津之液,显是梦中得趣甚矣。
陆川莞尔,摇首轻笑,掌中温柔轻抚南宫颖颅首,触及之时,眸光微凛,盖因体内北冥元纹,竟忽隐隐震颤。
“此中缘由何解...?”
陆川敛容,目光闪烁,思忖北冥元纹何以对南宫颖生此异状?
须菩提忽现身旁,亦注目于酣睡之南宫颖,眉宇间略现疑惑,遂挥袖轻扬,一道毫光掠出,直射其身。
毫光所触,南宫颖周身忽现瑞彩千条,化作一黑一白之鲵影,阴阳互抱,古老而奇异之波动自其中沛然流出。
“此乃小颖之妖灵欤!?”
陆川见状,惊疑出声。
须菩提颔首低语:
“此体确为不灭沧鲵无疑,然其波动诡异,非纯血不灭沧鲵所能及。”
陆川闻言耸肩而笑:
“此女非凡,竟连汝亦难窥其底细。”
言及此处,陆川眸光一闪:
“小颖,莫非亦属涅槃者之属?”
“其波动,乃已超脱涅槃者之限。”
须菩提答之。
陆川愕然,旋而摇首苦笑。
此谜深邃,暂且搁置,彼亦不欲扰南宫颖之宁,世人皆有隐秘,强求非礼。
“也罢,日后自有分晓。”
须菩提亦无奈颔首,似有不甘,以其广博之识,世间罕有未知,今却为此女所惑。
言罢,须菩提身化毫光,没入陆川体内。
陆川收掌,轻咳以掩尴尬。
“哥哥儿,闭关已毕乎?”
嘤咛一声,南宫颖闻声醒来,面带桃红,羞赧言曰:
“吾似不慎入梦矣...”
陆川含笑应之:
“吾等外出游历一番如何?”
“甚好甚好!”
南宫颖闻言雀跃,辫带随之轻摆,显乃为陆川护法颇为乏味。
陆川爱怜抚其首,将八卦炉收入体内,即携南宫颖步出房门。
陆川闭关期间,乔亚城繁华更盛,四方强者汇聚如云,龙蛇混杂。
陆川与南宫颖游历城中,闻得诸多消息。
除红发海贼团外,青罡海域另一霸主巴基海贼团亦至,其领首者巴不得,乃青罡海域青年俊彦之翘楚。
更有诸般宗门势力,皆为一方之雄,今齐齐汇聚乔亚城,局势错综复杂。
“乌索楼之名,号召力竟至于斯。”
陆川暗自感慨,一场竞买会,竟能引动如此多势力齐聚,足见乌索竞买会之不凡。
念及此,陆川心生期许,未知此次竞买会,能否觅得元纹海域图。
两日时光,于乔亚城之喧嚣中匆匆流逝。
曙光初破,全城沸腾,如火山之怒,一触即发。
陆川与南宫颖方离客栈,天穹已沸,风声呼啸,人影如蝗。
陆川仰首苍穹,目之所及,乃覆城之法阵,光华璀璨,隐隐有浩荡之气弥漫,昭示乌索楼护城之阵已启。
此阵之下,纵地阴圆满之强者,亦不敢轻举妄动于楼前。
“吾辈亦当启程矣。”
陆川笑语南宫颖,见其雀跃不已,四顾而盼。
言毕,身形轻展,凌空而去。
南宫颖紧随其后,倩影翩跹,迅若流电。
乔亚城悬空广场巍然矗立,广袤无垠,目测可容数十万众。
广场四周,光幕如帘,垂自乌索楼护城大阵。
欲入会场,必执乌索楼之邀帖以通。
陆川立光幕之前,掌中一翻,紫黑邀帖跃然掌上,轻弹而出,直击光幕。
光幕微颤,裂隙乍现,二人乘隙而入,迅疾无比。
甫入光幕之内,喧嚣盈耳,人声鼎沸,如潮汹涌。
陆川微蹙眉头,举目四顾,惟见人海滔滔,几至目力所不及。
此乃其生平初见之盛况竞买会,不禁摇首苦笑。
“先就座休憩。”
陆川环顾场内,携南宫颖落座于前席之上。
“陆川公子。”
正此时,银铃笑声骤起,陆川抬眸望去,见娜娜酱亭亭玉立,笑语嫣然,如花解语。
“乔亚城之盛会,岂能缺席。”
陆川对娜娜酱颇有好感,遂驻足含笑以对。
娜娜酱掩口而笑,其姿色倾城,加之乌索楼中地位尊崇,此番笑语,更引众人瞩目。
审视之目,自陆川身侧掠过,皆欲探知能让乌索楼主事青睐有加者,究乃何方神圣。
陆川亦感娜娜酱之受瞩,诸般目光令其略感不适,正欲辞别,忽闻身后风声再起。
回眸一顾,眉头微蹙,来者竟乃红发海贼团之香水威。
“娜娜酱姑娘,一年未见,更添花容月貌。”
香水威至二人旁,笑语盈盈。
“娜娜酱姑娘,吾先行入席。”
陆川仅瞥香水威一眼,不欲与之多言,遂向娜娜酱言罢,即欲转身离去。
然未及转身,香水威轻笑出声,目光玩味,紧盯陆川,轻语曰:
“汝莫非即陆川乎?”
陆川身形稍滞,旋眸轻转,视向香水威,眼神戏谑,淡然问曰:
“未知有何贵干?”
香水威十指相扣,目光灼灼,锁于陆川,笑言:
“吾闻前两日,黄多鱼竟为汝所重创,吾颇为讶异,汝方天阳境小成,何以有此能为?”
“此等琐事,似与阁下无干。”
陆川双目微敛,淡然应之。
“黄多鱼既属红发海贼团一员,汝伤之,即损吾辈海贼团之威。”
香水威复笑而言。
“莫非汝欲将吾擒归,以谢彼老鳖之罪乎?”
陆川一笑,锋芒内敛而外露。
“若有机,或可请汝一聚,交予黄多鱼发落。”
香水威指尖轻抚玉扳指,笑声中暗藏不悦,盖因年少一辈中,敢言如斯者少矣。
虽疑陆川或借外力,然亦不敢小觑。
“恐汝力有未逮也。”
陆川淡然而对。
香水威嘴角微挑,笑意森寒。
二人凌空对峙,犹如针尖对麦芒,周遭空气为之凝滞。
娜娜酱见状,温婉出言:
“香公子,此乃乌索楼竞买盛会,非争强斗狠之所,望二位念及乌索楼之情面,暂息烽烟。”
“既娜娜酱姑娘言之,吾自当遵言。”
香水威转眸向娜娜酱,笑容温煦。
“吾此行另有要务,黄多鱼之事,自有定数,若不欲自取其辱,望汝收敛锋芒,否则,后果难料。”
香水威耸肩而笑,言罢,神色渐冷,警告之意溢于言表。
“暴乱星海,若无深厚根基,切勿妄自尊大。”
陆川凝视香水威,须臾,微哂曰:
“谢良言相告,然则汝之所凭,于吾观之,犹如微尘,不足挂齿,吾历载所游历,非汝浅见所能揣度也。”
“吾与黄多鱼之恩怨,与汝无涉,若欲涉足,吾自当奉陪,然行事无拘,后果自负,望汝三思。”
陆川言毕,香水威笑容尽失,双眸含怒,显然未料陆川竟当众如此不顾其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