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兄弟!”风龙怀蹲下,带着一丝尴尬,一把抓住火头军士的手腕,一指轻压在对方的脉门之上,“杂家早饭时,没有吃饱,可能是最近饭量大了些,你看能不能...”
被抓住手腕的老火头军,直直的被吓了一跳,面带惊慌的差点蹦了起来,待侧脸看来时,风龙怀瞳孔微缩,不由得头也向后一扬。
火头军士的一只眼睛似死鱼眼一般,白的多,黑的少,看上去有点模糊不堪;另一只眼睛虽然还算完好,但其眼皮下拉,眼泡如鼓,看上去还是有些骇人。
“啊!噢!是,是咱们老大人啊!”火头军士并未在意对方拉住了他的手腕,只是强撑起眼皮,稍稍的多打开了一点点眼缝,探着头强盯着风龙怀,待认清后,立时惊吓的浑身一抖,就要诚惶诚恐的跪下施礼。
“噢,不用了不用了,老兄弟,你继续吧!”
“啊?什么?”
风龙怀未再继续聊下去,而是即刻松开抓住对方腕脉的手,起身走回。
到这个时候,他算是真正松了口气。
老火头军士体内血脉残败,骨肉渐有分离之态,怕是活不了几年了。
身后惶惑不安的请罪声还在继续,一些正警戒和看顾那群黑暗深渊斗笠人的军士听到动静,都带着好奇看来,有几位还向他微笑着以示敬意。
风龙怀只得支起笑脸,点着头回了军帐。
当莫小刀被康峰摇晃着叫醒时,他全身瘫软如泥,手脚不听使唤,翻个身的力气也没有,在康峰诧异而又不是很意外的表情下,笑着搀扶起呆滞的莫小刀走出了军帐。
阳光刺眼,林风过草坪,不时的吹起一股股迎面而来的蓬勃热浪;疏云更散,湛蓝的天空如勾魂的一面魔镜,勾扯着要把人的灵魂融入其中。
“康峰哥,那些人?”
“没有什么,诺,那边坐着晒太阳捉虱子呢。”
莫小刀立时脸色大变,不由得抓紧了康峰的衣袖,康峰则是在他的手上拍了拍,带着他径直走向早上用饭的地方。
通过军帐间隙,莫小刀看到了那群斗笠人,个个蔫坐在地,耷拉着脑袋,在斗笠的遮挡下,看不清脸庞。
偶尔有人抬头,目光所向,则是已有轮班排队吃饭的军士所在。
他们也饿!但今天的午饭有的吃没的吃还要两说。
钱中和同样的在看吃饭的地方,康城和莫小刀的身影映入他视线内时,他条件反射似的弹跳了起来,引得身后的属下也纷纷站起。
他紧盯着莫小刀,脸色变了几变,而后又看了看蹲在一个军帐阴影中的康城。
康城叼着一根短草干,不断在两个嘴角间反复调换。
两人目光相接,钱中和点了点头,康城则是一脸坏笑般的单眉一挑。
落水的凤凰不如鸡,钱中和重新坐下,而后挥手也让众人坐下。
正午的太阳似是变大了很多,树叶也不知在何时静止了下来,整个草坪上闷热似蒸锅,屁股下的湿热更是让皮肤发痒难捱。
军士们换班吃过午饭,莫小刀也重新回到了军帐内,康城把军帐的门帘彻底的掀开,又用棍子在对门的一侧顶起军帐的一边,用以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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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地上看着军帐顶部的莫小刀回想着这一天半的经历,泪水混着汗水再下。
黑暗深渊的人还在,他虽有康宁军士保护,但下一步如何,真的说不清楚。
绝大多数人的命运,从来都是如此,不被自己掌控。
时间在毫无顾忌的滑走,阳光渐斜,莫小刀起身走出军帐,和值班的康城打了个招呼,走向小溪边。
小溪欢畅,和看不到的时间一样,未曾停歇过。
老太监风龙怀端着一盆清凉的溪水,正和小溪对面几步远外去汗净身的钱中和轻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