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楼下更多的人发现了连驿，惊叫连连。

五楼要跳楼的女人似乎也有所察觉，不过她才一低头的功夫，连驿已经按着她被灯光映照出来的影子，找准了方位。他双手紧紧抓住四楼防盗窗，两条腿一高一低，突地从下面悠了上来！

也不等她反应过来，他算准了一脚踹在她肩头，惯力让她连带着孩子一下摔回了屋里，她丈夫连忙上前给女儿抱了起来，女人哭着喊着，又爬起来往窗口来上，连驿已经攀岩上来将她窗口堵住了。

她又跑向另一扇窗，他单手撑着窗，一下跳了进来。

轻易就抓住她的后衣领回手一带，直接将人摔了床边，不等她再起来，连驿一把拧住她胳膊，拎起来推了窗户边上来，五楼有风，冷不防他往下一推，高处的眩晕感立即冲击了她的头脸，下意识就开始挣扎后退。

他冷漠地按着她，大头朝下，大半个身子都快扔出去了，惹得她尖叫连连。

也就十几秒的功夫，连驿给人拽了回来。

女人腿软，摔倒在地上，抱着双腿开始小声哭泣。

她老公紧紧抱了孩子，在一旁冷漠地看着她。

连驿伸手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站在女人面前：“喂，摔下去不死也残，就那么想死？还要带着孩子死，她有什么错你要把他摔成肉饼？”

她哭得更加厉害，羞愧得无地自容。

连驿下意识去摸帽子，没摸到开始烦躁，狠狠瞪了男人一眼，走过他的身边：“哥们，我国法律明确有规定，夫妻之间有救助义务，看好你老婆，她这么死了，你这是犯了故意杀人罪。”

说着，径自走到门口打开了反锁着的房门。

闻讯赶来的双方老人立即冲了进来，连驿站在楼道里，吁了口气。

生命只有一次，本不该这般轻视。

双手插兜，下楼。

才下到三楼，裴深爱已经蹬蹬蹬冲上来了。

两个人走了个顶头，都站住了。

她上楼上的太急了，胸口起伏得厉害，他在上面看着她，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她仰着脸，一手扶着楼梯，手里还拿着他的帽子和手机。

看见了他了，这一鼓作气的气顿时萎了，腿有点软：“你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慢慢晃了下来，连驿站了她的面前，低头：“我能有什么事？”

裴深爱瞪着大大的眼睛，担忧全写在脸上。

她一路跑过来，蹬蹬蹬上楼，动作之间，拉链又滑下去了些，吊带之外，锁骨精致，锁骨之下，胸型微露。他眨眼，笑，依旧是一手抓住了她家居服的下摆，一手拉着拉链，一手给她拉到头了。

她意识过来他在干什么之后，脸又热，忙把他东西递了上去：“你的帽子和电话。”

连驿伸手接过来，先把鸭舌帽扣在头顶，又点开屏幕看了眼。

六子已经给他打了五六个电话了。

知道自己耽误时间了，连忙下楼：“我得走了，他们还在外面等我。”

裴深爱嗯了一声，转身跟上他的脚步。

出了单元门口，已经被小区里有人跳楼的动静惊动了的民警大叔，正好找过来了，六子他们都跟着他，见了连驿直问，有没有看见谁要跳楼。

楼外有人认出连驿就是徒手爬上五楼的人，直议论着。

连驿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民警大叔不放心，还是上了楼。

估计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他让连驿和六子他们先打车回去，不管他们了。

实在太晚了，这一大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裴深爱默默站在一边，看着连驿。

他那两个朋友围着他，拿他打着趣。

她看着他，定定地看着他。

脑海当中，他徒手爬楼救人的那一幕，一遍一遍自动跳放着，年纪轻轻的，果断又勇敢，虽然看着痞子一样的，但是义字当头，胆大心细。就这么看着他，刚才狂跳的心，才平静了一些。

连驿给朋友们一人一个勒脖，回头看她。

裴深爱下意识扶住自己衣服拉链，不自在地走开：“你们回去吧，我也回家了。”

他笑笑，扬起声调问她：“用不用我送你？”

她走得更快了，头也不回地说了声不用，直接跑了。

女人的身影在路灯下显得更加纤细窈窕，他难免多看了一眼。

六子和庄胜看见了，一边一个拽住了连驿的胳膊，陈舟更是在背后偷袭他，他以一敌三，轻易甩开两边的，一手抓过背后的陈舟，肩头一动，当即给人摔了前面来。

三人哀嚎着，拥上来抱他。

打闹着，连驿终于绷不住脸了，笑：“别闹，快走吧，真的太晚了。”

几个人肩并着肩，六子挨着他，直问他刚才爬楼的事情，身影走过喷泉，很快就看不见了。

十六号楼的1单元102室，屋内漆黑一片，没有开灯。

裴深爱站在阳台上，一直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等看不见人了，这才重新拉好窗帘，回身坐了沙发上面，这个晚上混乱又惊奇。

之前一口气撑着，不觉得怎样，现在坐下来了，只觉浑身疲乏。

她躺倒在沙发边上，拿了手机出来。

手里里已经有好几个人发来了信息，她表姐季玖玖说，其实一个人也挺好，稀罕谁跟谁过两天，世界大着呢，千万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她看了，笑。

她妈季青柠的信息很简短，说让她冷静冷静，下周末回家好好谈谈。

眨眼，翻过去。

她妹妹裴深情有点担心她，说想过来陪她，问她可以不可以。

她想回复好，想了想没有回复。

她爸裴向南的信息最长，他回忆了当年和她妈初恋分手的事情，跟她说，年少时候，总不能理解父母为什么管的宽，不能理解父母在婚姻问题上难以让步，等他当了父亲，有了女儿，突然明白过来了。他说首先，他爱妈妈，才有的她和深情，现在她们两个长大了，他也有了父辈们一样的烦恼。

他说，深爱，我和你妈妈只是希望你能尽快走出感情低谷，希望你幸福。最后一条他的信息，也是说，让她给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叫她明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