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在乾元的那段风花雪月里,他处处克制,不愿显露分毫情欲,即便再动情之时,亦是眉目疏朗,眸色漆凉,犹如月下白雪,沁得欲色都降温。
那时云摇恍惚记着,便总要遮了他眉眼,不许他看,只哄他动情,他亦从未有过主动。
今时再不同。
慕寒渊似乎要将一分一寸的情显欲动都叫她看得分明,不许她躲去半点,要她清晰入耳地听他情动时一声声的低喘与闷哼,要分毫毕现,要铭心刻骨才行。
于是云摇如溺醴泉,任那冷淡如月色清辉的水波一次次蔓过她口鼻,予她迫人的溺窒,又予她天光喘息,一次次,醒复醉,醉复醒。
起初云摇还嘴硬,自忖曾端着为人师尊的名号,虚长数万年,如此小事怎么也不能落了下风。
事实证明。
有人最专治她的嘴硬。
云摇软了,软成司天宫江外的一抔江水,巴不得沥那人修长指骨间滑下,只求他能放过。
夜色缱绻又误人,云摇把这辈子的求饶和软话说了个遍,预支了下辈子的,都没能逃过一劫——有人床上嘴软心硬。师尊一声比一声唤得温柔恭敬,行举一次比一次迫她恨不得在榻上扒出一条缝把自己藏进去。
果然。
凡界话本没说错。
憋久了会出毛病,怎么都停不下来的那种最要人命。
别说一个月了,这仙庭内凡是个有屋檐的地方,她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只是——
“当啷。”
云摇刚蹑手蹑脚地下了榻,还未来得及拢起旁边搁着的外袍,就听得耳畔有声熟悉的清脆响声。
云摇一愣。
这是什么动静?
她下意识回头看向身后,榻上清袍迤逦,被衾凌乱,那人青丝与袍带皆乱,薄肌纹理冷白而修长地覆过那人胸膛,随他呼吸微微起伏。
直到那一声叫云摇寻不到在何处作响的锁链声后,慕寒渊长垂的睫羽动了动。
在那短暂而天光昏昧的一瞬,云摇望见他漆黑的眸子里如洇着浓重的雾,虚茫地望向了殿中。
“师尊?”
他低声,扶榻而起,清影零落,倦然孤孑,神色一瞬迷茫得像个走失在大雾中的幼童。
云摇心里莫名一慌,下意识回向榻前一步:“我在的。”
“——”
慕寒渊探向与她相反方向的指骨蓦地压下,停了几息,那人转向她,徐缓勾起了笑。
“原来师尊还在,是我做噩梦了。”
“……我就是,下榻看看。”
那人侧正过身,云摇看见了他清冷如玉瓷的胸膛上,那些由她留下的暧昧斑驳的红痕。
她下意识地挪开了眼,底气顿时不足:“你刚刚,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有。”
慕寒渊说着,竹玉似的指骨在袖下的空中一鞠,“哗啦”的一声清响。
云摇随之愕然垂首,看向自己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的手腕。
然而她什么都没看到。
若非那声清响犹在耳畔,且慕寒渊还保持着那个勾起什么的动作,那云摇一定以为自己是昨夜神魂交融出了什么岔子,竟然都有幻听了。
“这是……什么?”
云摇懒得求证,干脆问慕寒渊这个明显知情的“罪魁祸首”。
“魂契,我的自创术法。”
慕寒渊说时敞衣坐在堆叠如山的昏昧里,光影勾描他轮廓,清冷又风流。只观他神态,云摇毫不怀疑,连“魂契”这个名字都是他信手拈来。
只是他愈说得云淡风轻,云摇愈觉着不安:“那你这魂契,有何作用?”
慕寒渊停了片刻,垂眸似笑:“神魂交融时所结,沟通心意罢了。”
“——”
云摇一梗。
难怪昨夜他与她神魂交融时,那般……恣肆妄为。云摇估摸他已经将她神魂里每一个不问人知的角落都探透了,在其中种下什么魂契也不算意外。
只是……
慕寒渊忽在静室翳影里低声笑了:“师尊是在想,我为你种下魂契,是否居心不良么。”
“嗯?我哪有——”
云摇忽警觉,折膝上榻,去勾慕寒渊手中她看不到的那条锁链,只能听其晃动出来的清响。
“你说的心意相通,不会是指,它能窥我所想吧?”
“魂契是我为助师尊归位所准备的,它遍及神魂之中,传五感六识,因而心意相通。”慕寒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