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竟然是一个长了张娃娃脸的龙侍,他头顶生了一对短短的圆润小角,瞧着像是一只小龙。
不过和其他龙侍不同,他眼下繁复的那些纹路图腾,赫然与应临崖的一模一样。一双圆圆的清澈蓝色眼睛也生得纯粹又干净,想来该是和他一样,继承了应龙血统的应家嫡脉。
他有些好奇地抬头看着走上来的两人,在白清欢的注视下往前一步。
个子也不高,只到她的胸口,果然是个小孩。
在白清欢和段惊尘的注视下,这小龙侍竟然开口说话了。
“家主让我把此物交给白长老。”他将一个小盒子递给段惊尘,握紧了拳头,抵着下巴像是思索回想了一下,又继续道:“他说,若是送不出去,我们就不用回去了。”
杵在合欢宗门口当门神的丁雨闲冷笑,挥舞着鞭子:“你们回不去那就去死啊。”
那小龙脸上没有恼怒的意思,他仰着头看过去,认真道:“我们死在这儿的话,羽山的上古仙族们会荡平合欢宗的。”
他眼睛笑得弯弯的,脸颊两旁梨涡浅浅,露出一个堪算天真的笑容,“所以为了大家好,白长老还是收了我们家主的赠礼吧。”
“收,怎么不收。”
白清欢很平静地错身上前,将那个匣子往段惊尘的怀中按了按,示意他拿好。
“请诸位慢滚。”
为首的小龙侍把东西送出后,很识趣地往后退让几步,笑眯眯道:“白长老,我们家主没说,不过当年的那株白梅如今开花了,想来他一直未回羽山,是在等故人同去赏花。”
语罢,又丢下一句让所有人震惊的话。
“他什么都不愿意说,但是我感觉得到,他应当一直很想你。”
而后也不等回答,领着那群沉默的龙侍背离合欢宗而行,那群矜贵而华美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渐浓的夜色中。
他们这次来,没有放狠话,也没有多说一句,倒像是多年前,应临崖偶尔托人送来几盒点心,又或是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的情形。
白清欢打开盒子。
果然,里面装着的是几颗漂亮的鲛珠,据说这是羽山的鲛人一族的泪水凝结成的珠子,能够安抚神魂,算得上是至宝了。
此时最后一缕天光也被远山吞没,周围一片漆黑,唯独她掌心的鲛珠在发光。
她表情莫测。
丁雨闲挥挥手示意树上的同门们速速散去,看来今夜是不用摇人约架了。
她摸了摸鼻子,本想直接往白清欢身上靠去,想起如今换了人,挺嫌弃地看了段惊尘一眼,转向另一边:“白师叔,死装龙这是什么意思啊?”
其实哪里需要问呢?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应临崖似乎是幡然悔悟,预备吃一口回头草了。
白清欢面无表情,她心中没有被勾起不舍或回忆,只觉得荒谬。
丁雨闲在身后愤愤骂:“男修都这样吗,犯下天大的错事之后就一句话不说玩失踪,然后等到觉得事情过去了,再若无其事冒头出来当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原本只是单方面的骂人,却不曾想,段惊尘冷不丁开口了。
“不是,只能说这样做的那男人是十足的懦夫,建议杀了。”
丁雨闲愣了一下,没料想到段仙君会搭自己的腔。
她有点勉强地点点头赞同那话:“确实挺懦夫的,遇到事只会让外人来解决,自己缩头缩尾当王八。”
段仙君面无表情,继续搭腔:“杀了。”
而后,无论丁雨闲如何说,他都只给一个建议——
杀了。
丁雨闲和白清欢面面相觑。
剑修的杀心还真挺重啊,所有处理方法都是杀了。
……
领着段惊尘回了自己的洞府后,白清欢没有像昨日那样要非礼他的意思,也无继续翻看阵图药书的意思。
刀疤在她脚边打着转,她随意摸了摸,给它丢了个灵果。
走狗这阵子被养叼了,吃灵果都等着缺德仙君帮忙剥皮,如今叼着那个没剥皮的榴莲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一对狗眼中只有茫然。
而白清欢坐在桌案前,双眼还盯着鲛珠瞧,清冷的双眉紧蹙,似是在思索着很重要的事情。
段惊尘如沉默立在门边,身后的夜色微凉,又淅淅沥沥落起了小雨,斜风卷了些雨丝进来,他纯白的衣角不知不觉被浸湿,在头顶暖黄色的灯光映照下,眼底有浓重的情绪在划开。
白清欢似乎终于想好了,抬头,才看到段惊尘还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