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以后，卡尔依然是满世界救人，效率依然很高，人们依然很难看到他，与以往似乎没什么不同。

但尼尔知道，卡尔的心情更差了。

他不当超人的时候，几乎成天成天的待在蝙蝠侠的房间里磨着永远没有尽头的金属片，成品装满了一箱又一箱。

他不再关注时间穿越项目，也不与尼尔说话，总是风尘仆仆的回来就把自己关进蝙蝠侠房间里，正义大厅也不去，尼尔觉得这很不正常。

终于，在两人冷战了两个星期后，还是尼尔先妥协了，他总是舍不得卡尔伤心的。

蝙蝠侠实体的男人轻轻敲了敲门，推开了房间。

卡尔好像要把自己种在靠背椅上一样，眼里只有那个金属片。

但尼尔发现被损坏的更多，地上铺着一地被捏碎的金属片，而今天的成品却还一个都没有。

“卡尔。”尼尔平淡的叫了一声，没有反应，意料之中。

尼尔脚步平稳的走到卡尔身后，轻轻环住了卡尔的肩膀，蝙蝠侠实体的男人将下巴搭在超人的头上，“卡尔……”他叹息着，漫长的沉默。

尼尔发现卡尔的肩膀颤抖着，疑惑的探头：“你在哭吗？”

他伸手，黑色的皮甲手套接住了超人的眼泪。

“为什么？”尼尔迷惑，难道两个星期前话说得太重了？把孩子给骂哭了？

卡尔猛然转身，一把抱住尼尔，将头埋进黑色的胸甲中。

尼尔惊讶又迷惑的回抱住卡尔，右手迟疑的放在卡尔的脑袋上揉了揉。

“你在哭。”尼尔肯定道。

“对不起。”尼尔诚恳的道歉。

“不……”尼尔又没做错什么，他总是这样。

卡尔抬起头，宇宙碎片中蓄满了泪水，水珠划过他的右脸庞，滴落在蝙蝠标志上。

“告诉我……”他声音颤抖，“时间线、时间线改变后……你就不存在了，对不对？”

尼尔一滞，又很快恢复正常。

他温柔的抚摸着卡尔的脸庞，轻轻拭去他的悲伤，矩阵中心的光子在这一刻混乱无比，但他不想遵循逻辑的说一些安慰的话。

他轻轻点头，肯定了卡尔的说法，又在卡尔的悲伤中说：“但你可以重新认识我，我依然还是我，只是没有这个时间线的记忆，我依然会保护着你，卡尔。”

尼尔温柔的笑着，一点都不蝙蝠侠：“然后你就可以对我说一句：‘欢迎回家，尼尔！’，我想到时候我会很高兴的！”

“可、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吗？”卡尔又哽咽的问，“我现在在这个扭曲的时间线上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吗？”

“我拯救他们，他们又死去，也许下一个时间线他们根本不会出生，就像消失的……超级英雄……”他不太想说‘蝙蝠侠’这个词。

“我跟闪电侠有什么不同？我纠正时间线，同样也是在杀死现在的他们，也包括现在的你。”

他语气渐渐绝望，为了得到正常的世界他必须杀死另一个世界。

但是谁来评价一个世界正不正常？没有他曾经的国家就不正常吗？没有黄种人和黑种人就不正常吗？可对于生活在现在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他们就是正常的，他们是平凡而普通的，是互相熟悉而幸福的。他又凭什么抹去他们的生活？

尼尔叹息：“我们追求的快乐，更重要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你想成为超人只是因为‘剧情’吗？如果是这样，那不做就不做了吧……我只希望你过得快乐，如果纠正时间线能让你快乐，其他人类或者我的消失又怎么样呢？”他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类或者任何事物，他只在乎卡尔是否快乐。

“如果你不忍心抹消现在的一切，那就接受它，你从来不走入人群，又怎么断定自己无法适应这个世界？”尼尔揉了揉卡尔的头，又开始劝导卡尔加入群聊。

“我、我很惶恐……”卡尔终于坦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