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千树在片刻的懵然后,迅速反应了过来,是地底下出事了。
“千树姐,”杨小阳看着她握住绳子准备下去,急道,“寒哥说让我们留在上面接应。”
温千树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似的,身形轻轻一晃,整个人就从洞口消失了,杨小阳也意识到什么,咬一咬牙,也心急如焚地跟着下去了。
地底果然如想象中般一片死寂,坍圮破落,满目疮痍,几乎找不到一个完整的物事。
“寒哥,粥哥,你们在哪儿?”杨小阳从自己的嘴里尝到了一股血腥味,原来不知不觉中舌尖已被咬破,他的影子被眼前的一切和时而缥缈时而真实得可怕的绝望拖得又重又慢。
温千树看起来却极为平静,尽管内心似乎已是一片荒野,还未到最后的定局前,她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霍寒明明说过让她等他的。
他亲口说的话,绝对不会言而无信。
但她手心冰凉,脉络里兜不住股股往外冒的冷汗。
两人沉默着并肩在墓道上快步走。
“千树姐!”杨小阳忽然出声,“你看!”
几米远的角落,一块三角的大石头的缝隙里,伸着一只手,那手仿佛没有骨头般垂下来,上面布满灰尘、碎石和交错的血痕,温千树看一眼就知道压在底下的人不是霍寒。
她说:“是千万。”
他们合力把昏迷的盛千粥从石头底下弄出来,因这动静,盛千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脑子还晕乎乎的,耳朵也嗡嗡嗡地叫着,看到眼前有两个人影在晃,下意识动了一下,骨折的手腕钻心般地疼起来,人也慢慢清醒了。
说来盛千粥也算是比较幸运。
他冲得快,虽然还是被爆炸的余波震晕,但并没有被乱石砸成肉泥,而是被一块撑起足够容纳空间的大石头护在下面,除了骨折和部分擦伤,性命无碍。
温千树双手扶着他肩膀:“霍寒呢?”
“霍寒他人呢?”
杨小阳也问:“粥哥,寒哥呢?他在哪里?”
盛千粥两眼一闭,两行泪沿着布满尘灰的脸流下来,“千树姐,你打我吧。”
“我对不起寒哥,也对不起你……”他用完好的那只手在自己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悠悠回荡。
杨小阳只觉得喉咙像被人掐住了一样,连吞咽下去的口水都带着化不开的苦味,怎么会这样呢?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你没事就好,”温千树摸摸盛千粥的脸,然后站起来,“我去找他。”
杨小阳左右为难,她头也不回,“小阳,你留下照顾千万。”
温千树避开乱石往前走。
地下暗河,流水潺潺,迎面而来一股陈旧的潮湿气息。
越往前走,一颗心就往下沉一分。
她几乎已经忘记了呼吸是怎么一回事,喃喃自语,“霍寒,你答应过我的,你要说到做到。”
因为爆炸涉及范围较大,大部分地方都被落石占据,脚下已经没有多少空间了,她只能一边轻声喊霍寒的名字,小心地从坚实无空隙的石头上走过去。
刚走了两步,不小心踩到一颗巴掌大的尖石,整个人重心不稳扑倒在地上,手心压着碎石,火辣辣地疼,脚踝处也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一下涌了出来,可此时温千树顾不上这些,她扶着石头起身,继续往前走。
主墓室没有找到人。
耳室也没有。
他会在哪里?
在那样的千钧一发的情况下,他会选择走向哪里?
连如此坚硬的巨石都被震碎裂,何况只是人的身体。
泪水模糊了视线,又被温千树狠狠逼退了回去。
他是霍寒。
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个念头在几乎走遍古墓的每个角落而连霍寒的一丝讯息都找不到时被撼动了根基,摇摇欲坠,温千树终于受不住,仿佛被抽去了魂魄般轻飘飘落在地上。
“霍寒!”
回声阵阵传回她耳边:“霍寒、霍寒……寒……寒……”
温千树把脸深深埋进双膝间,蜷缩成一个最无助最柔弱的形状,这是她从不示人的一面。
这世上没有人是坚不可摧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心间都会有最柔软的一块,她有些绝望地发现,这一块仿佛正被人狠狠地挖去了。
用的还是最钝的刀。
死水一般的静寂里,忽然出现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繁繁。”
温千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像被施了定身魔法,一动不敢动。
“繁繁,我在这儿。”
她茫然四顾,绝望最深处出现一丝亮光,照拂下来,来得太猝不及防,她惊喜得双手双脚都不知道如何摆弄,生怕那只是错觉,极快地追着那声音问,“霍寒,你在哪里?”
有沉钝的敲击声从脚下传来。
温千树不敢置信。
脚下?
她站的地方不已经是墓底了吗?
难道是……墓中墓?
作者有话要说:说会虐的给我站粗来!这是想逼我把标签里的“甜文”去掉吗?
作者菌出差在外,留言菌急需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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