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还没换好衣服?”
门外传来玛格丽特·梅杰的声音。此时,她已经穿上了一身“布拉吉”。看见两个男孩脖子上歪歪扭扭的红领巾之后,她的脸色很不高兴,主动上前来,三下五除二就帮他们重新系好了。
很快,又一位工作人员走了过来,领着三个孩子前往花园中。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待会儿的晚宴就在花园里举行。
等夏尔他们三人来到花园的时候,撒切尔夫人与俄国客人们正相谈甚欢。
“请放心,霍多尔科夫斯基先生,我们对终结冷战抱有共同的志向。人类即将步入21世纪,历史应该翻开新的一页了。还有阿布拉莫维奇先生,您在英国的资产都将得到保护,我们坚信私有产权神圣不可侵犯。”
“这就是为什么人人都喜欢资本主义的原因,玛格丽特。”
霍多尔科夫斯基举起一杯红酒,脸上有些得意忘形。
撒切尔夫人并没有计较他的失礼,晚宴在欢快的气氛中展开。乐手奏起典雅的古典音乐,撒切尔夫人举杯,向众人的到来再次表示欢迎。随后,三个“俄国”孩子在音乐声中走入花园,出现在了一众客人面前。
孩子们的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客人的目光。夏尔和厄尼被工作人员引导着坐到了俄国客人中间,玛格丽特·梅杰则独自走到了花园正中。
在客人们惊讶的眼神中,撒切尔夫人抬手,示意切换音乐。一首《喀秋莎》突然在宴会上奏响。
站在花园正中,身穿布拉吉的玛格丽特·梅杰开始用俄语熟练地演唱《喀秋莎》。现场客人们的脸上顿时精彩了起来。
夏尔再一次震惊了,他觉得自己的三观碎了一地:堂堂大英帝国首相官邸的晚宴,气氛却逐渐苏维埃化。
撒切尔夫人饶有兴趣地看着这群俄国客人,始终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
花园正中,梅杰的演唱十分到位。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浓烈的情感。透过她的声音,夏尔似乎能感受到这首《喀秋莎》背后厚重的历史,还有那个曾经盛极一时的红色帝国最初的样貌。
那一刻,夏尔突然全明白了。
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所有的疑点——今晚的恐怖分子,不是旁人,正是眼前这个正在大英帝国首相官邸里放声歌唱的“玛格丽特·梅杰”!
从这个角度思考整件事情的全貌,他立刻想到了一种魔咒:夺魂咒;还有一种魔药:复方汤剂。
如果他没有猜错,玛格丽特·梅杰应该是长期被人施加了夺魂咒而不自知。
至于眼前的这个“玛格丽特·梅杰”……
现场所有人都被梅杰那富有感情的歌声感染了。他们不自在地朝撒切尔夫人望,希望能从她的脸上读出什么额外的含义,但撒切尔夫人始终保持着礼节性的淡淡的微笑,仿佛这场意料之外的演出,只是为了拉近彼此的距离。
别列佐夫斯基、霍多尔科夫斯基、阿布拉莫维奇三人很快面色如常,向这位被请来献唱的俄国姑娘奉上欣赏的目光。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英国老太婆这是在羞辱他们,但谁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在这优美、铿锵的旋律中,夏尔身旁一个白发苍苍的俄国老人眼中突然涌出了泪光。他赶紧用手擦了擦眼睛,然后,他用生涩的英语问身旁的夏尔:“你是俄国人吗,孩子?”
夏尔抬头看向这位老人,并在他的眼眶中发现了一道晶莹的水渍。他摇摇头对老人说:“不,先生。我是英国人。”
“那个女孩呢?她是俄国人吗?”老人用手指了指正在众人面前深情献唱的“玛格丽特·梅杰”。
夏尔凝视着梅杰,然后,他不由自主的摇摇头,对老人说:“不,先生。我想,她是一个苏联人。”
在《喀秋莎》悠长的尾声中,夏尔缓缓站起身,站到了玛格丽特·梅杰的跟前。
音乐终止,梅杰停止了演唱,在客人们稀疏的掌声中谢幕。撒切尔夫人微笑着对梅杰说:“用俄语问候一下在场各位先生们吧,年轻的小姐。”
梅杰点点头,脸色却逐渐阴沉了下来——“苏卡,布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