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分着吃掉了篮子里最底下放的金枪鱼三明治，两人继续捡了几根干燥的枝条放在篮子上卡着，就开始往森林边缘慢慢走。

两人陷入了沉默。

埃弗里第一次亲身经历死亡现场，他有些恍惚，那个长得邋邋遢遢的巫师甚至还是死在他养的植物嘴里，成了肥料。

走着走着，他心里揪着不知不觉想哭，可身边的汤姆俨然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汤姆，你还好吗。”他小声问道。

埃弗里感觉自己不太好，他心脏里满溢着难过和困惑。他从没想到自己以为的家用魔法就是真正的黑魔法。

更因为从小的耳濡目染，古奇家的黑魔法研究就仿佛是日常，他对此缺乏戒备心。他之前并非真的清楚这些东西的危险程度：譬如丽莎夫人、钻心剜骨、甚至魂器。

直到现在，他自己手里的黑魔法造物真的杀了一个活生生的巫师。

埃弗里咬住了下嘴唇。他觉得自己的做法好像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我？我很开心。”汤姆现在特别开心，完全没理解到埃弗里正在寻求安慰。

汤姆一边认真地回答着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一边还在冷静地思考自己的魔力什么时候完全恢复，一会儿他给营地上几层范围保护魔咒。

传说中最邪恶的黑巫师汤姆里德尔，显然压根没有考虑过小孩子会害怕杀人的可能性。

也或许是在汤姆眼里，自己的弟弟不可能这么没出息。与其说邪恶，不如说在汤姆的逻辑里，干掉对自己有威胁的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在孤儿院见惯了那些折磨，死的人太多，都看腻了。杀掉别人哪有自己死掉恐怖。后来沉迷魔法的汤姆甚至对死亡都不是那么在意了，很少有人理解他这种自我放纵的心态。

为了理想而死不过是个人选择，开心就好。

埃弗里离开前，偷偷顺走了那个流浪黑巫师的魔杖，藏在自己袍子口袋里。

汤姆暗笑着瞥了一眼，发现了埃弗里的小动作也装作没看见。为了自然地装作看不见，他还特意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宽大的袖子遮住了脸。

这招我还在孤儿院的时候比谁都玩得熟，一会儿我再把东西顺到自己口袋里，吓一吓埃弗里。

他发现了埃弗里的沉闷，以为笨蛋弟弟累了，或者又饿了，就故意冷嘲热讽地逗他说话。

汤姆一边费心跟埃弗里斗嘴较劲，一边正盘算着怎么忽悠尚且天真年幼的埃弗里把魔杖主动掏出来。

篝火堆搭好了。橘猫的金棕色眼睛圆溜溜瞪着篝火。

埃弗里只是在藏书阁的探险小说上见过野外要搭个篝火取暖的说法，没想到汤姆那么熟练。他挠着猫毛绒绒的下巴，仰头看着汤姆忙活。

汤姆指挥着从埃弗里那儿‘巧取豪夺’的无主魔杖，把篮子里的红格子野餐布变形成一个红棕色的小帐篷，足够容下他们在里面自由活动。埃弗里哇了一声，惊喜地钻了进去，左看右看。

他先上了一层隐匿踪迹的魔咒，懒得考虑比安卡回来能不能找得着他俩这件事，虽然他想到了，但黑魔王一向只在口头上为人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