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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深红色大门吱呀被推开,少年身形瘦弱,一脚落地掀起微小尘粒,径直踩在枯黄落叶上。
蛛网被少年扬手阻断,萧条道观中散着霉味,让他忍不住咳嗽几声。
他绕过沾满灰尘的三清真像,忽然间脖颈发痒,抬手用掌心一压,尖锐的痛感让他皱眉,低头看,是一只小小的黑白色长脚蜘蛛,抽搐着。
“也不知道是你倒霉还是我倒霉。”少年边走边捡起地上的干稻草擦了擦手,最后慢慢弯腰,一屁股坐到稻草床上。
他双手交叉,头靠在掌心,望着深红色布满蛛网的房梁发呆。
想了半刻,门外传出淅淅沥沥的雨声,他闭上黑亮的眼眸,沉下心来。
雨声时而急时而缓,他睡在地上,泥腥味被雨水挤进房间,与他共享这小破观。滴答滴答,雨水哗啦啦掉进门外的瓷缸内。
少年嘴角扬起,心中想道:这雨声落入缸中,还挺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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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进来!这雨也不知怎么回事!刚刚还晴天呢!”一位衣衫沾雨的少年率先闯进破道观,嘴里嘟囔着。
“妫二哥,这里离盐山还有多久?”软糯的少女音稚嫩。
“上官妹妹,躲过雨后,我们就去前面客栈租辆马车,七百里,脚程不过十日左右。”身穿月白色锦衣的少年眉眼弯弯,拿出手帕轻慢的擦着少女肩上的水珠。
“是啊上官妹妹,不要担心!肯定可以赶上的!”站在最里面的明媚少年夺过手帕,擦拭着自己的衣衫。
“欸!东方鹤!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是妫二给上官妹妹擦雨水用的,你怎得直接抢去?”一位眉宇间带着愁容的少年说道。
“来来来!小行舟,哥哥我也替你擦擦~”东方鹤坏笑着走近面带愁丝的少年,吓得那少年连连后退。
“这有稻草,上官妹妹,你且等着,我们生火取暖,切莫坏了身子。”妫二看着布满蛛网的房梁,深吸口气,开始找寻柴火。
上官敏并没有搭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个行为肆意的明媚少年,年十七,姓东方,名鹤,字柏云,是玉石城东方家的小儿子。
那个面带愁容的少年,年十六,姓百里,名无涯,字行舟,是玉石城百里家的庶子,他是被强制送去的,因为他大哥不愿意去弥道界学习幻法。
这二人之前并不太熟络,只是浅浅见过,同行三天,东方鹤早已知道百里无涯的脸皮薄。
妫二,是玉石城妫家老二,年十七,姓妫,大家都叫他妫二,没听过他的名儿。
妫二受祖母所托,去黄城接上官敏,同行去往盐山。
谁知道刚出城门时,就看到东方鹤,紧接着百里无涯也走了出来。
不用想也是几位父亲安排好的,都是旧识,此行不知沿途有多少危险,同行也有个照应。
东方鹤是最开心的,可当他知道去黄城时,无法乘坐马车,必须步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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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节日,居然下雨了,真是扫兴!
扶木的麻布衣沾了雨水,拼命下坠,他越走越觉得肩颈沉重。
回到道观后,一把抹开脸上的雨水,脚步快速摩擦着地面,绕过三清真像,看到翘着腿的悠闲少年。
他躺在稻草上闭眼享受,头顶一抹赤色抹额亮眼夺目,扶木上前蹲下拍了拍少年膝盖:“姬士郁,你是不是要去盐山,是不是去弥道界?”
那个叫姬士郁的少年被唤醒,惺忪着睡眼就看到扶木激动的看向自己,冷淡的鼻腔回应:“嗯。”
“你,能不能带着我一起?”扶木身体前倾,细长的眉眼凑近姬士郁,却被他拦住。
姬士郁看不得这么殷切的目光,往后挪了挪,将刚刚拍死蜘蛛的手掌贴在扶木脸上,那颗脏乱的头颅终于停止了前进。
“你作何事?那里是招弟子,不招乞丐。”姬士郁抿了抿嘴,冷淡说道。
“可昨天!我还给过你馒头,救过你呢!你要报答我啊!”扶木这一听可不乐意了!手腕推开姬士郁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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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昨天扶木去河边找水喝时碰到的事,当时姬士郁躺在河边,唇色发白,看起来马上就要死了。
扶木就那样转着圈盯着他,盯了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