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下楼,走到十字路口,脚步沉重起来,从办公室到这里,哪怕走楼梯都要不了几分钟,坐电梯的话就更快了。
这么近的距离,就是绘梨衣能独自离家最远的距离了,她十八岁……这是她第八次离家出走。
上一次绘梨衣离家出走正好是遇到路明非之前,趁着体检跑了出去,那是她目前为止出走时间最长的一次,整整两个小时。
“你们知道吗?这是绘梨衣目前为止离家出走最远的一次,也是时间最长的一次……”源稚生低声说。
“小姐她很不喜欢待在……家里。”樱说,其实她更想说的笼子。
“她上一次离家出走已经快两年了,那一次她趁着体检跑出去,也是出动了所有人找她。最后我在这个十字路口找到了她,她就这么躲在红绿灯的线杆背后,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默默流泪,我走过去和她站在一起,她写字给我看:世界好大。”
“虽然不知道世界有多大,可还是固执地想到外面去。”樱说。
“是啊,那个走到第一个十字路口就会流着眼泪不知道去哪儿的女孩,现在居然会跟着别人跑出日本了。”源稚生说:“你们说,绘梨衣就这样不回来,是不是更好?”
三人诧异地看向他。
源稚生继续说:“有时候我会想,绘梨衣如果是个普通女孩,生活在一个普通人家会快乐成什么样,可我实在想不出来,毕竟她只是个连离家……出门看看都会开心的不得了的女孩子。”
“那样的话,小姐会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人,虽然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不一样,但小姐的世界很单纯,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她不需要世界拥抱她,只要世界接受她,她就开心了。”
源稚生和樱同时回头,满脸惊讶,两人没想到这话会是从乌鸦嘴里说出来的。
乌鸦和流氓没什么区别,如果真要说有,那就是他长了一张比流氓还流氓的脸。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也会有这样细腻的心思。
夜叉都懵了,狗子,你背着我偷偷补课了?
“乌鸦,来我身边,是不是委屈你了?”源稚生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怎么了解这个家臣。
“能到少主手底下做事,那可是我乌鸦的荣幸,自从跟了您,每天看我的小姑娘都变多了,以前她们遇到我可都是掉头就走的。”乌鸦美滋滋地说着,不自觉就笑了起来。
“嘶,好疼!”笑容扯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一张脸很恐怖了。
熟悉的味道,他还是那个乌鸦。
源稚生终于来到红绿灯前,这里的视野不好,西周都是高高的大楼,只能看到四条宽阔的街道,可这,就是绘梨衣口中那个很大的世界了。
电杆上,贴着一张小纸条。
哥哥,我去找路明非了,玩两天就回来^O^,不要担心。
源稚生轻轻撕下小纸条,看了好几遍,写字的人明显心存顾虑,简单的一句话停顿了好几次,能看到有这些地方字迹明显加重了。
绘梨衣写这个的时候,到底带着什么样的心情?
“你们没有来这里检查过?”源稚生问。
乌鸦和夜叉看到纸条的时候脸都白了,两人哆哆嗦嗦半天,一个字都没有蹦出来。
这种失误这要是在打仗,哪怕最后打赢了两人都得上军事法庭,更何况今天所有人出动,结果搞半天是个乌龙。
绘梨衣没有被人劫走,而是主动跟别人走的。
“这件事你们不要告诉任何人。”源稚生说。
“大家长那边呢?”樱说:“大家长今天这么生气,完全是因为小姐失踪。”
“谁都不要告诉。”源稚生加重了语气:“另外,樱,你准备跟我去一趟华夏。”
虽然不理解少主这样做的用意,但三人还是点头:“嘿!”
源稚生收起小纸条,转身离去。
“樱,少主这是怎么了?今天有点反常啊。”乌鸦问。
樱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跟上了少主的脚步。
留下乌鸦和夜叉面面相觑,这就……不打了我们了?
“樱,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源稚生说道。
樱摇头:“我只是觉得少主有些……开心。”
“女孩长大了总会想看看世界,谁都不想一辈子被当成武器,绘梨衣总会走出笼子的。”源稚生说得肯定,他也确实是这样想的:“我们都在说这样做是为她好,可却很少站在她的角度想想她需要什么。”
“可是,如果小姐去了华夏……”
源稚生说道:“有人会照顾他的。”
在隧道的时候他收到了一天短信:想知道天照和月读的真正含义吗……来华夏吧!
他是蛇岐八家的天照,而绘梨衣,正是月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