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最前面的李二虎,看到了一个回纥“贼兵”,这人已经被捅伤了,一条腿一跳一跳的,手里还握着凶器,一把染着鲜血的弯刀。
这回纥人中等肤色,高而窄的鼻根,他倒在麦地里,一脸惊恐。
他身上挂着的全是掳掠来的东西,李二虎眼尖,这家伙的腰带上,还有着个镀银的平安锁,这种平安锁护身符应该是小孩戴着的,沾着鲜血一晃一晃的。
回纥人看到他们也是唐兵,眼中好像燃起一丝希冀,伸出满是鲜血的手,企图向李二虎乞求宽恕。
身后的有一名满身泥土的女子跳了出来,发疯似地想要冲上去拳打脚踢,她手上全是不知从何而来的鲜血,眼睛盯着对面腰间的平安锁。
女子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绝望,“天杀的畜生,杀死他们,我的儿啊!”
李二虎愣了一下。
身后的火长一把摁住女人,带着河南口音朝李二虎骂道:“二虎子,你个信球迷瞪喽?不动手摸楚呢?!”
李二虎点了带你头,冲了过去。
虽然李二虎谨记着教导,用身体惯性来加枪头捅进去的力度,但不够熟练的他,还是慌张没收住姿势――鲜血飞喷了他满脸皆是,吓了他一大跳。
回纥人如同被拔掉的的麦苗般,瘫倒在了地上。
李二虎花了很大的劲儿,才把枪头给拔出来,一脚踢着把尸体利索踹入沟渠,顺手把对方身上的平安锁扯了下来。
他回头,将平安锁还给了那个女人,女人伸出血肉模糊的手指紧紧抓住,颤抖地失神重复道:“天杀的畜生,全杀了,全都把他们杀死!”
她跪在地上,啼哭不已。
在某种莫名的情绪控制下,李二虎也越来越急躁,甚至在在没有同袍的掩护下,他就提着血淋淋的刃枪,甚至把头盔都系在了腰上,大步流星,冲进了燃烧着的村子里。
……
这个过程并没有受到多少阻碍,在村子内,李二虎围住了十几个带着突厥弯刀的唐兵。
他们刚才对待村民极度凶暴,现在被禁军团团围住,也没有反抗,个个垂头丧气站在那里。
他们周围是几辆骡马拉着的双轮大车。车后,几名年轻妇人被绑,手系车架,衣衫不整地抽泣着。
一名文官打扮的中年人骑马冲进了村子,李二虎抬头一看,他记得这人,此人姓杜,是营中的参军,此时不知为什么来这里了。
杜甫停马稳住情绪,向这些乱兵喝问:“你们是何人的部下?主将是谁?”
有回纥人指了指后面的院子。
杜甫面色一冷,下马要进院子,李二虎等人立马跟上护卫。
院中屋内似乎有低微的喘息声断断续续地传出,如同孤魂野鬼的悲鸣。
李二虎带头走到了屋口,对着里面喊了句,“出来!”
屋内一阵骚动,然后又没了动静。
李二虎一脚踹开屋门,屋内桌子后面一名回纥壮汉瑟瑟发抖。
一具半裸的少女尸体躺在桌子上,这少女身姿柔美,但生前显然遭受了无耻的凌辱。
乌黑的发丝凌乱,仿佛诉说着刚才的挣扎与绝望;双眼半睁,似乎还残留着对世间的留恋与不舍。裸露的胸口上,赫然插着一把匕首,刀身已没入体内,只留刀柄在外,鲜血汩汩涌出。
躲在桌子后面的那人光着身子,此人须发泛黄,体型魁梧。
他抓住衣甲遮挡住自己,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喊到:“我是安西军李司马请来的援兵,李司马让我查处逃兵军纪,这些人包庇逃兵。你们来得巧,快带我出去,我要向李司马报告此事!”
这个回纥壮汉不断重复着这句“我是李司马帐下”,接着就赤身裸体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杜甫便举着双手表示屈从。
他走到屋子门口,接着几名禁军拥上,而后将他的双手反剪,用绳索捆住。
“李司马得给我家将军一个交代。”杜甫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