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用了一种很卑鄙的方式叫住你。
莫乔本想说出这句话的,喉咙肌肉一紧,话被吞咽在肚中。
他只能勉强咧开嘴角,扯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叫住池楚歌以后,说些什么呢?
当他牵扯着僵硬的肌肉,从嘴里说出女人名字的时候,这个问题划过他的脑海。
说“虽然你现在还不认识我,但其实我俩的关系比你想象中得更亲密,你救过我几次了,甚至为了我不惜当众飙演技,而我也知晓你的病情”?
莫乔能够想象出池楚歌听到上述这句话时翻起的优雅白眼。
这样一来不显得自己更疯了吗?生怕别人拿自己当正常人。
情急之下,几乎没有任何思考,莫乔脱口而出。
说出了那个发丝间泛着柠檬果香的女孩曾对自己提起过的隐晦秘密。
在场的十几个人都听见了他的话,但只有一个人能够听懂话中潜藏的深意。
池楚歌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一把推开意欲不轨的收容小组组员,垂下头盯着他,赫石色的眸子里满是不可思议。
莫乔深吸一口气,看着池楚歌白净的面孔,将全身的力气调动在喉咙的肌肉上。
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清楚:
“我来成为你的皮格马利翁。”
霎时间,猫瞳涣散失神了一瞬,慢慢聚焦,震惊、困惑、迷茫的神色一同掠过。
当瞳孔重新聚焦在他身上的时候,迷惑的神色散去,只剩下坚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改变主意了。”
池楚歌冷漠地直起身,用手将散落在身前的白色卷发撩到肩后。
伽马惊讶地看着她:
“你说什么?”
“他不是,也不会成为噩梦脑。这就是我的最终诊断。”
池楚歌淡淡地说,即使看见伽马深色肌肤的脸上闪过凌厉的惊骇,也丝毫不为所动。
伽马强压下心中怒气,冷沉着脸:
“我们刚才说的不是好好的?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我并没有改变主意,只是坚持了最初的想法。我的病人,是什么就是什么,他不是噩梦脑。”
伽马用审视的目光扫视着池楚歌和莫乔两人,说:
“如果我发现你们之间有什么没有汇报给上面的秘密过往,我发誓——”
“别操那个心了。”
池楚歌冷静地打断他,瓷娃娃的干净面孔上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情绪。
“我的记录清晰可查,收容所也同样对他做了详尽的背景调查。你是在指责上面的人审核不力吗?”
没想到池楚歌竟然给自己反扣上帽子,伽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是因为刚才这小子说的话不成?‘皮格马利翁’?”
女人淡淡地说:
“对,因为我是个希腊神话迷,只要病人喊出希腊神话中的故事,我就会不顾一切来到他身边。”
伽马迷惑地眯起眼睛盯着池楚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该死的女人竟然是在嘲讽自己。
他表情陡然一变,摸出腰后的动能手枪。
“咔吧”一声,手枪上膛。
如果说先前还可以算作同事之间意见相左的好商好量,伽马掏枪的举动无异于僵持气氛添了一把火。
周围的护理员和组员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咽了咽唾沫。
收容所内等级分明,他们心知这里没有他们插嘴的份。
伽马用枪指着池楚歌,不客气地厉声威胁: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轻轻按住担架上莫乔意欲发作的手臂,池楚歌瞥了他一眼,微微摇头。
示意他现在的这副身体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直直望向黑洞洞的枪口,池楚歌没有丝毫惧意,她径直地走上前。
没想到她不仅没有退缩,反而主动地迎了上来,伽马眼角抽搐。
这个臭女人打算做什么?
池楚歌伸出纤细的手指,抬起枪口对准自己的额头,竟然上前一步,将枪口紧紧地按在了她白净的皮肤上。
“这么一心求死?”
西班牙男人曾迷倒不少年轻小姑娘的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暴戾的杀意。
“如果觉得可以对所长交差的话,你就开枪吧。”
“你说什么?”伽马皱起眉头。
“你觉得我们两人,不,哪怕是加上你的小组成员也无妨。你的整个收容小组,与我,哪一个对公司来说更有价值?”